楔篇 柑橘

    七岁的聂清河从放学回家开始就闷闷不乐，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门中，晚饭也不肯出门吃。聂妈妈在第四次敲门后，终于准备发怒，聂清河！你出不出来？

    察觉到母亲怒气的聂清河终于打开房门，她还带有婴儿肥的面庞上挂着几串泪痕，这时候瘪嘴仰头看着聂妈妈的眼眶里，还闪烁着晶莹。聂妈妈吓了一跳，蹲下来问她：宝贝这是怎么了？

    聂清河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今天班里来了一个新女孩子。

    聂妈妈摸不着头脑，那又怎么了？她欺负你了吗？

    聂清河啜泣着迟疑片刻，才小声说：那个女孩子一来，程焕朝就不理我了。说到这里她眼眶又红起来，今天下午放学都没叫我一起。

    聂妈妈才松口气。程焕朝是聂家夫妇好友兼邻居的儿子，从小跟聂清河一起长大，两个孩子如果是闹矛盾，那再正常不过了。聂妈妈摸了摸聂清河的头，哭笑不得，那你哭有什么用？还不吃饭，程焕朝能知道你这么难过吗？

    聂清河的嘴撅起来，气嘟嘟的说：我再也不跟他玩了。

    聂妈妈牵着聂清河走去餐桌边，一副看穿聂清河小心思的样子，行，那你也要吃饭对不对？不然生病了明天就更见不到程焕朝了。

    聂清河还在顾自嘟囔，他会被巫婆抓起来的，因为他不讲信用。

    深夜里聂爸爸为聂清河调好闹钟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最后一丝光线也归零时，聂清河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探出头，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换了个对窗的方向，借着窗外薄弱的光，聂清河摊开本子，一笔一划的写，程焕朝今天背叛了我，我发誓再也不跟他好了。

    她一写完又趴到床上，抽抽搭搭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之等第二天一早，被敲门声惊醒的聂清河，听到程焕朝在家门外的说话声：聂清河！走了，上学了！

    聂清河突然弹了起来，飞速的穿戴好校服，冲到卫生间洗漱的间隙还不忘往门口吼一声，你等等我！我马上好！

    她背上书包的时间又朝厨房扯着嗓子喊：妈妈，我不吃早饭了，程焕朝来叫我了！

    盛夏清晨的阳光熹微又淡薄，铺在沿路的行道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蹦跳着去踩树影的两个身影，就像最完美的契合。

    那时候聂清河还想不到这样的日子能延续多长时间这种问题，但她很清楚，每一天月升时是她和程焕朝短暂的告别，而月落后，她一定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