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政往前走了一步,躲开郑许然的手,耸了耸肩道:“你愿意留下也可以,正好给你家小朋友做个伴。”
慕辞在顾淮手底下恶狠狠瞪着景政,如果不是顾淮抓着他,按着他,他绝对会抓起床头的水果刀,狠狠的捅死这个混蛋!
直到景政推门走了,顾淮才放开他。郑许然还趴在地上,绝望的瞪着紧闭的房门。
慕辞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他大步走向郑许然,蹲下身抓起他的衣领,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骂道:“你醒醒吧!”
尔后他一把抱住郑许然,将他同样单薄的身体纳入自己不甚结实的怀中,声音都在颤抖,“醒醒吧,我求求你,醒醒吧……”
郑许然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无声的滑了下来。
爱了三年,坚持了三年,这颗岌岌可危的心脏终于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窗外夕阳坨红如醉,落日熔金,橙红的光透过窗户照映进来,在地板上投射出长长的Yin影。
这个同样清瘦脆弱的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久久无法分开。他们萍水相逢,慕辞曾无依无靠,郑许然曾苦不堪言,两个人曾经如同幼兽一般互相舔舐伤口,互相安慰和鼓励。
顾淮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头一回没有因为嫉妒上去拉开慕辞,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耐心等待他们冷静下来。
他竟然也会头也不回的离去
两周之后郑许然执意要出院,慕辞只好过来帮他收拾了东西。顾淮吩咐一个保镖去给郑许然推轮椅,慕辞却拒绝了他,自己亲手推着郑许然出去了。
从一个健康的人忽然变成残疾,他很明白郑许然的心理落差有多大。自己腿不好的那段时间里也非常的抗拒轮椅,情绪波动非常大。更别提郑许然的腿几乎没有好痊愈可能了,所以慕辞希望由亲近的人来帮助他,会让他的情绪稳定一些。
但郑许然的心理素质显然要比慕辞强多了,出院那天他的脸色很平静,甚至主动问起了房子过户的事情。
过户需要时间,郑许然便打算先在外面租一个月的房子。
慕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外面住,执意要他住到顾家来,方便照顾。顾家真正的主人顾淮完全插不上话,只好默许未婚妻慕辞热情好客的行为。
盛情难却,郑许然又刚刚‘失恋’,竟然也开始像正常人那样渴望起朋友带来的温暖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郑许然住进来之后,慕辞便没有功夫再去和顾淮吵架拌嘴,他天天去看江文璟给郑许然设计的康复计划,帮助他做康复训练,满心希望他能好起来。
但是江文璟看了x光片之后,只是摇了摇头,“恢复的可能性不到一成。”
虽然不至于截肢,但是从膝盖以下都不会有知觉了。
慕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反倒是郑许然更释然一些,也许是他经历了比身体上更大的痛苦,反而不太在意这些了。哀大莫过于心死,从景政毫不留情的扔下他的那一天开始,原来的郑许然就已经死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活着,但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绝望之后便无奢望,他不会再去想景政,他把自己破碎的心一点儿一点儿的捡起来,锁进最坚固的铁箱之中。
慕辞很担心他的状态,他拜托自己的心理医生去给郑许然做疏导,但郑许然的层次太高了,他表现的天衣无缝,非常正常的与理查德对话。若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理查德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正常且健康的人。
一切曾经针对慕辞的心理诊疗法在郑许然身上都没有办法,他好像把自己关进了铜墙铁壁,然后派出自己的傀儡微笑着与他人交流。
慕辞实在没有办法了,他除了陪着郑许然,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做的。
……
景政习惯在晚上处理比较复杂的事情,似乎夜晚的空气会让他更加清醒,思路更加的敏捷。
所以景家书房的灯会一直亮到十点,景政的新助理端着一杯咖啡推门而入,轻轻放在桌上,低声道:“主人,您的咖啡。”
景政点了点头,翻看着手里的计划书,随手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味道和郑许然从前泡的那种不太一样,似乎更加醇香一些。他知道郑许然不擅长泡咖啡,每次弄出来的咖啡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但是景政却莫名的有些怀念那种味道,归根到底还是习惯吧,过几天就好了。
偏偏新助理还在他身边说:“主人,据可靠消息,郑先生已经出院了,现居于顾先生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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