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呼吸不畅,珊瑚将她扶起来,不再趴着。
这一坐起身,气顺了不少,但冯嘉幼张嘴便吐出一口血!贱在雪白的毛垫上,是一片污浊的黑。
“小姐?!”珊瑚吓得不轻。
冯嘉幼一口没吐干净,又是好几口,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处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珊瑚连喊好几声,冯嘉幼始终没给半点回应,此时尚未离开大理寺的长街,珊瑚朝车夫大喊:“回去!快回大理寺去!”
……
谢揽离开刑房后,没有走得太远,他盯着冯嘉幼被侍女搀扶着离开,追出后门,看到她的马车驶离才终于放心,心道这个危机总算解除了。
此时日头正盛,谢揽没急着回去,站在后门口的街道旁晒太阳。
盘算着待会儿回房午睡一两个时辰,晚上继续潜入玄影司去搜架格库。
“驾——!”
“让开一下!”
谢揽忽地听见远方传来急切的叫喊,以及越来越近的马蹄车辙声。
他蹙眉望过去,冯嘉幼的马车竟然又回来了?
谢揽下意识想躲,但那马车行驶的速度,以及车夫急切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揽凝眉犹豫片刻,迎了上去。
“吁——!”瞧见一个穿官服的,车夫勒起缰绳,声音颤抖,“大人,您快看看我家小姐!她好像、好像……”好像快不行了,不敢说出口。
谢揽狐疑着大步上前,掀开帘子,瞧见冯嘉幼此刻的状态,瞳孔紧紧一缩。
只见她从下巴至脖颈,布满黑褐色粘稠的血ye,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有一大口毒血,堵得她呼吸不畅。
谢揽一看便知她中毒了,情况紧急,他抬腿弯腰进入车厢 ,半跪在她身后:“冒犯了。”
说完,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固定她的身体,另一手则呈空心掌,猛地在她后颈下三寸一拍!
冯嘉幼终于将那口毒血吐了出来,人也似面条一般软下去。
谢揽顾不得擦拭手上的血,抄起她跳下马车,疾步从后门进入大理寺,对守门的衙役道:“你熟悉路,快去请大夫。”又问珊瑚,“她刚才吃过什么?”
“连水都不曾喝过。”珊瑚小跑追着他的脚步,“只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是从家中带来的。”
谢揽问:“药膏在哪儿?”
珊瑚:“扔在马车上了。”明白小姐是被人下了毒,不等谢揽吩咐,她扭头往回跑,去车上拿药膏。
谢揽一路抱着她去往自己暂住的东厢,他对医术仅一知半解,但松烟是个行家。
松烟正蹲在院子里洗官服,见他家少主不仅没将冯嘉幼送走,还给抱回了家,惊的眼珠子险些掉水盆里。
再看冯嘉幼身上沾满黑血,懂了,双手在身上一抹,赶紧跟进房间。
谢揽将她放床上:“你快瞧瞧还有没有救。”
以她吐血的程度来看,此毒甚是猛烈,凭经验能救的几率不大。
松烟蹲在床边为她把脉,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扭头瞧见谢揽脚步略微趔趄,吓了一跳:“您也中毒了?”
“没事。”说话间,谢揽恢复正常,“我试试小麻丸有没有问题。”
松烟无语:“您随身携带的药,谁有本事动手脚啊,您可真是多此一举。”
谢揽冷笑:“你就有这个本事。”
松烟自打嘴巴,缩起脖子继续诊脉,讨好着说:“少主放心吧,和您的小麻丸肯定无关,她中毒至少也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前,冯嘉幼去了趟花朝会,意外磕碰到了头。
回来后她开始睡不安稳,整日里浑浑噩噩,以至于如今一副病容。
她一直认为是头上的伤导致,可大夫总说无碍。
直到此次吐血醒来,她才明白竟是中了毒。
“崔少卿请了太医来,基本上和宋大夫口径一致。”珊瑚立在床边,忧心忡忡地低头望着她,“还不清楚是什么毒,只知不会即刻毒发,至少需要十几个时辰,才会使人暴毙。”
在此之前,那毒藏的极深,不易被发觉。
“太医猜测,您在毒发之前,许是恰好服食了抑制此毒的食物,将毒给解了。余毒积聚体内,不曾散出去。昨日淋雨高热,今日杖刑,又使用了活血药,将积聚的余毒逼了出来,反倒是件好事。”
珊瑚见她不语,“太医和宋大夫都在感慨,小姐您实乃福大命大,定是阁老在天之灵……”
冯嘉幼紧绷双唇,不认为自己如此侥幸,或许她已经毒发过了,濒临死亡之际,才做了预知梦。
再或者说,她是死而复生也不一定。
那么,会是谁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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