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大都督,谢揽想起来:“幼娘,我夜里要再去一趟大都督府。”
冯嘉幼蹙眉:“又去做什么?”
“画像。”谢揽仍然惦记着这事儿,“我上次去吓唬齐瞻文,躲避巡逻之时曾进入一座佛堂,那佛堂里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额头饱满,眉骨优越,美出一股英气。”
冯嘉幼看了谢揽一眼。
谢揽忙说:“我不是故意盯着看的,只是画中女子我有些眼熟,当时视线不好,便没有仔细看,想着下次有空再去一探究竟。”
之后谢揽忙着考玄影司,一直不得空。
如今考完了,这事儿要立刻解决,不然总在心里堵得慌。
冯嘉幼感觉奇怪:“人有相似并不奇怪,你怎么会执着那副画像?”
谢揽解释:“我是个过目就忘的记性,能让我记住的定然不会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行,那你去吧。”冯嘉幼今日见识过他的能耐,更不会拦他。
“等晚会儿,夜深人静之时再去。”谢揽看一眼窗外的月色。
等转过头,瞧见冯嘉幼正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谢揽强调:“我真没有撒谎。”
冯嘉幼微微点头:“我知道,那你稍后小心点,我先去书楼写会儿法典,等会儿先睡。”
谢揽隐约察觉到她生了点小脾气,追上去:“你若不高兴,我不去了。”
冯嘉幼推他回去:“我没有不高兴,突然想到点烦心事儿罢了。”
“什么烦心事?”
“法典的事儿,你帮得了?”
谢揽松了口气:“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就是。”
……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谢揽换好夜行衣去到大都督府,进去佛堂盯着那副画像打量半天,仍然想不起来。
却突然反应过来冯嘉幼确实是在生他的气!
之前明明说好了的,等他考完玄影司就与她做真夫妻。
冯嘉幼肯定是误会他在故意躲避。
谢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赶紧回去。
可等他回到家中,冯嘉幼已经睡着了。
他仔细听她呼吸,是真睡着了。
谢揽自知有错,都不敢上床睡,去到外间案台后坐着,有些困了便伏在桌面上休息。
半梦半醒间,他倏地回忆起了那画像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冯嘉幼被动静吵醒,撩开床幔一瞧,是谢揽伏在书案前不停翻册子。
她狐疑着起床:“考都考完了,你还看什么?”
“幼娘,你快来帮我想一想。”谢揽见她如见救命恩人,朝她招招手。
“恩?”冯嘉幼走上前。
谢揽拉着冯嘉幼坐在椅子上,自己则靠坐于案台,指着台面上的册子与纸张:“我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需要你帮我琢磨琢磨。”
“什么?”冯嘉幼见他深深蹙眉,一副费解的模样。
“我想起那画像上的女人是谁了。”谢揽弯下腰,一手撑在她坐着的圈椅扶手上,低声道,“好几年前,我在我义兄家中看到过。”
这个转折是冯嘉幼不曾料到的:“你义兄身边不是只有一位被他称为祖母的老仆人?”
“我见到的并不是真人,也是一副画像。”谢揽比划着画像的大小,“齐大都督府上的画像,里面的女子十六七岁,从发髻上来看还是闺阁女子。而我义兄收藏的画像,画中人已有二十出头,梳的是妇人发髻。但这两幅画中的女子,我瞧着像是同一个人。”
冯嘉幼道:“我早说过人有相似,这不足为奇吧?”
谢揽道:“我也说了,我平时过目就忘,能让我记住的,可想而知那相貌有多特别,怎么能让我连着见到两次,还都是画像?”
冯嘉幼觉着他这话有道理,也拢起了眉头:“你义兄有没有告诉你,那画中人是他什么人?”
“我没问。”谢揽从来没什么好奇心,“但义兄将这幅画当宝贝收藏着,画中人对他而言定是非常重要。那会儿他年纪不大,我敢肯定不是他的心上人,估摸着是他的母亲。”
冯嘉幼闷不吭声,盯着面前的册子。
这册子上被谢揽翻到的一页,正是大都督齐封的上位史。
难道齐封府上的少女画像,是他那个嫁给状元郎的妹妹?
姓陆的状元被贬去荆北当县令,途中全家被杀,没准儿还留了个儿子。
谢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连觉都睡不着了:“我义兄难道不是蜀中人,他的父亲就是那位姓陆的状元郎?”
难怪义兄会有如此斐然的文采。
也难怪几乎没听他怎么提起过蜀中父母,似乎与蜀中父母关系极淡漠的样子。
谢揽以为他父母早亡,没有多少印象。
但是谢揽想不通:“那陆状元只是被贬,又不像裴砚昭是获罪的,义兄为何要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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