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补习班上课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快十分鐘,窘迫地站在后门扫视一圈,却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身影旁预留的空位。
陈立扬只要比他早到教室,都会帮他预留一个位置。
可是那人现在却不在这里。
汪齐轩努力忽略他人不悦的视线,连声道歉后挤进倒数第二排最里面的空位。虽然和往常一样对着讲义不断抄抄写写,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吸收多少,思绪很乱,心很空,多少算式都无法让脑中的纷扰变得井然有序,并得出解答。
他承认他下意识很想、很想看见陈立扬。
想看那双深邃皎洁的眼,露出两颗犬齿的笑,张扬狂放的褐发,想听一口低沉的菸嗓夹杂国语和台语对他说话,只要对方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他可以原谅那天对方所有戏弄他的行为。
可是没有。
汪齐轩等了两节课的时间,反覆地拿出手机确认le的聊天栏最顶端有没有掛着立扬兄三个字的新讯息,直到台上讲师都喊了下课,陈立扬还是没有出现。
他开始后悔自己因为赌气而没有回覆对方讯息,如果他回覆了一句没关係,他现在就不会因为拉不下脸面问对方一句你怎么没来上课。
汪齐轩被李瑋昱一番话羞辱之后,心里一开始是难受,被喜欢的人这样看待,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自卑,从离开校园到踏进补习班,乌云繚绕的心情都没能好转。
猛然间他想起对方和已经分手的女孩子通话时那张狰狞的脸孔,愤恨的情绪逐渐涌上,他没有想过对方俊朗优雅的外表下竟藏着一张丑恶至极的面貌。
汪齐轩觉得会喜欢这种人的自己根本就是个白痴,便持笔气愤地在计算纸上拼命画圈,每画一笔纸张就被笔尖割出破口,好像这么做那张脸就能变成脏兮兮的破纸,从此不再出来糟蹋任何男孩女孩。
而比起李瑋昱带给他的痛苦和怒意,最令汪齐轩感到复杂难解的,是等不到陈立扬这件事让他產生的失落感。
痛苦淡了、怒意散了,只有失落感持续地縈绕心头。
他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没有绝对关係,寻常来说,一个人伤心难过时会希望有另一个人陪伴,这个人选首当其衝是每天都能在补习班见面的陈立扬,而陈立扬没来上课,会失落是应该的。
所以此时他应该改传讯息给曹亚寧,那是他的闺蜜,向对方吐苦水更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始终没有点开自己与sao包的聊天视窗。
他——
「……嗨。」
……
汪齐轩收拢抓住背包背带的手,深蓝色yaaha上朝他招手的人让他又一次找不回自己的唇舌,半晌没能开口说话。
「……呃、那个,你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
嚥了一口唾沫,他终于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又改了一句,「……不对,你怎么没来上课?」
陈立扬抬手抓了抓脸颊,一脸欲言又止,接着果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捞起掛在脚踏垫上的安全帽,朝他递过来,「喂,兜风,欲去无?」
神经病,以为是性sao扰完之后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才没来上课,结果却又等在补习班楼下问他要不要兜风,都这个时间点了他该回——
「较紧咧,欲无?」
汪齐轩抿着唇咬掉了下唇几搓死皮,最后匆促地戴上那顶安全帽,按着陈立扬的肩膀才坐上了比自己的腿还高的摩托车后座。
他本来想抓着摩托车尾巴的扶桿,不料刚反手向后探去就被陈立扬握住了手臂,轮流将他的双手往自己的腰上带,「抱着我,这台车后座力强,你光抓后面的桿子会飞出去。」
汪齐轩一听便将陈立扬的衣服紧紧攒在手中,没有照着对方的话真的去抱人,对方没有多表示什么,索性催了油门发动摩托车,在晚间九点的台北街道上奔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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