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四年过去,来到了风雨飘摇的靖嘉三十九年。
这日,满城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白色灯笼,北京城垄罩着一股低迷的氛围。
西苑内,靖嘉皇帝刘厚熜哭得死去活来,因为今天正是那位与皇上一起长大,曾救圣上出火场,权势薰天,大熹锦衣卫都指挥使傅炳出殯的日子,享年五十岁。
这位轰动一时的传奇人物,死后諡号武惠,赠忠诚伯,本朝唯一的正一品大官,更是大熹朝唯一一位三公兼任三孤的官员,可见靖嘉皇帝对他的宠信至深。
夜已深,雨却不停,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后厅,傅宇轩刚送走来祭拜的官员,满朝文武,再加上致仕官绅,竟从一大早拜到现在。
傅宇轩一身素色孝衣,眼里的泪早已流乾了,刘希淳见他愕然丧父,心里也很是难过,拍了拍他的肩道:「宇轩节哀,傅叔叔也不希望看到你哭成这样的。」
傅宇轩缓了好一会儿,扯着他那已经沙哑的嗓音道:「你们真的相信,我爹是病死的吗?」
满面的肌rou都在颤抖,心中忿忿不平。
凌枫辰也是情绪低迷,他摇摇头道:「傅伯伯武功高强,身强体壮,而且正值春秋鼎盛,这事怎么看都大有蹊蹺。但仵作的结果已出来,唉…」
一旁也是站着同样身着孝衣的甄若玫,刘凌两人都已经知道,她就是傅宇轩的妾室,甄大帅的遗孤。
甄若玫静静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情绪激动的丈夫。
傅宇轩缓缓地饮尽,感到思绪平復了些,他沉声道:「总之,这事不管怎么样都和吴氏父子脱不了干係…」
首辅吴嵩和陆炳身为最得圣眷的两个人,同样最具权势,官居极品,互相牵制。他们从檯面上斗到檯面下,从朝堂上斗到锦衣卫与东厂的对立。
刘希淳点点头,他道:「此事就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吴嵩亲自出手,他的派系在朝堂上盘根错节,掌权数十年不知有多惊人的布置,傅叔叔出事于他最是有利,从此大熹成为一言堂。」
凌枫辰接着道:「另一种就是吴世藩联合东厂的番子,东厂那群阉人,伯伯在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声。但可能就是被打压太久,现在伯伯尸骨未寒,东厂就开始露出本性,耀武扬威了,反正无论如何,吴氏父子俩总脱不了嫌疑。」
的确,傅炳还在的时候,连东厂的厂督见了他都要跪下叫声老祖宗,但两方同为特务机构,本来就明争暗斗,现在傅炳这棵大树倒了,东厂马上有所动作,宣称要重返当年的荣光,这几天傅宇轩也很是烦恼。
傅宇轩身子微微颤抖,两道浓密的横眉微微扬起,他狠狠地道:「东厂那群阉竖想骑到咱头上来,以为我傅宇轩是好欺负的吗?还有那对父子,狼狈为jian,数十年来混乱朝政,先是让若玫的父亲冤死,接着又害死我爹。就算倾全锦衣卫上下之力,我一也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希淳及凌枫辰看着满腹怨气的他,傅宇轩此时不过二十九岁,父母双亡,还要一间扛起全国锦衣卫指挥的大任,他们俩拍拍他的背,此时也只能给予无声的支持。
光Yin似箭,岁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朝堂上的情势逐渐明朗,吴党倒台,内阁首辅由次辅徐阶继任,这个徐阶可不简单,扮猪吃老虎,在吴嵩的手下隐忍半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整个朝堂乃至于地方官员,有非常大一部份都是他徐阶的故交属下,弟子门生,简称徐党,不过他当然不承认这个名称。
但朝堂上谁掌权,谁垮台,对刘希淳来说影响不大,他的身分也不便插手,所以只能继续专注在他的工作上,与合作的官员保持友好,青春年华虽然逐渐消磨逝去,倒也顺遂平稳,但是三个春去秋来,也就是靖嘉四十二年时,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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