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中天, 云困风懒。
万和宫,淑妃床前围着姚皇后与吴贵妃,以及南宫盛蓉。
淑妃原本便身姿纤细, 此刻形如槁枯面色灰白, 时不时捂嘴咳嗽急喘。
吴贵妃早已是泪水潸然, 哭道:“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病成如此。”
姚皇后附和道:“是啊,这病如此凶猛,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哎……”
只有南宫盛蓉心知肚明,淑妃为何如此。
她虽有怜惜不忍,却不便表露出来。
亦如母后与吴贵妃那般一?脸难过,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关切之语。
淑妃意味深长偷瞄了?南宫盛蓉几眼, 提着一?口?Jing气神,安抚吴贵妃:“姐姐,你没日没夜,守了?我两日了?, 还是回?自个宫里歇一?歇吧。”
见吴贵妃摇头拒绝,又向姚皇后求道:“求皇后娘娘管管贵妃,如此下去, 她若再病倒,可如何是好啊。”
姚皇后会意,命人连拉带拽亲自送吴贵妃回?祥乐宫。
殿内,只剩淑妃与太女二人。
淑妃极力克制咳喘, 凄凉一?笑:“殿下, 应当全?部?知晓了?吧。”
南宫盛蓉颔首不语,眸中却是伤感。
淑妃残害皇嗣罪无可恕, 惠安帝做梦都没想到被枕边人算计,自然再容不下淑妃。
淑妃倒吸一?口?气,玉容再无往日风韵。似乎一?夜苍老,死气沉沉感慨道:“我原以为秘密,一?辈子都不会被陛下发觉,哎,也罢,这是我种下的孽债。只是苦了?天儿那孩子,我如今只担心陛下,哪日龙颜大怒,便会要了?天儿的命,咳咳……”
淑妃急咳又起,忙用丝帕捂嘴遮掩。
南宫盛蓉瞧见有血色浸染霜色丝帕,犹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她于心不忍,却不知如何启齿宽慰之言。只是默默为其,递上一?杯温水。
“哎,我实在想不通,天儿为何将事情向陛下,全?盘托出,若他不说,至少他如今不必如此。”
淑妃饮了?一?口?水,缓了?口?气继续感慨万千。
南宫盛蓉腾起一?股愤愤不平,有些?疾言厉色:“你们可有替玉晏天想过,他连出生都是被算计在内。他若是攀附权势的卑劣小人,或许你们的计划早便如愿达成。如此污秽不堪的真相,也难怪他宁愿成为一?个瞎子。”
淑妃神色剧变,亦是恨恨不平:“那我呢,我亦是无力选择出身,我所受得苦不比天儿少,咳咳咳……”
她情绪起伏,咳得天昏地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南宫盛蓉噤声不语,淑妃已是将死之人,争论前尘过往又有何意。
淑妃原本软瘫在床榻上,眸中赤红半启白唇急喘。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爬下床跪在南宫盛蓉面前,磕头求道:“不必扶我,太女殿下,求您照拂我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了?,还有不要??x?告诉天儿,我病重?的消息,我怕他受不住。”
南宫盛蓉应声了?好,将淑妃扶回?床榻上躺好。方?才正色道:“这世上,他若还有牵挂之人,贵妃算一?个。你放心,我定?会拼力护住贵妃娘娘的。”
有了?承诺,淑妃撑起的Jing气神散开。只觉得五脏六腑扭动,无力招架瞌眼昏睡过去。
“太医,传太医……”
南宫盛蓉焦急唤人,闻声而入的却是赵太医。
“你为何在此?不在裴府待着。”南宫盛蓉一?脸不解,质问施礼请安的赵太医。
赵太医恭敬如实道:“回?殿下,萧氏已于上月产下一?子,微臣不必在裴府守着了?。”
南宫盛蓉颔首不语,挥手示意其替淑妃诊治。
白浪镇守在外,按律家?眷不得随军。何况萧嫣名义?上,毕竟是裴泫铭的妾室。
这时,只听赵太医惶恐道:“殿下,淑妃娘娘是疼昏过去了?,陛下有旨不得医治。”
南宫盛蓉心如明镜,转而命道:“开些?缓解痛楚的汤药,让淑妃少受些?折磨。”
“微臣,明白。”
南宫盛蓉唤入侍女入殿,便自行离去前往太极殿。
如何安置萧嫣,有必要请示一?下惠安帝。
落日熔金,云移风涌。
悠悠琴声夹杂着振奋鼓声,欢腾不绝于耳,似有声振屋瓦的热闹。
南宫盛蓉踏着夕暮之风,与周小婉走?近东宫正门。
“咦,何人在抚琴擂鼓?”
南宫盛蓉似乎很有兴致,加快了?脚步。
而周小婉却闷闷不乐,太女不知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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