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喂?”
仅仅一个字,郁霜的心脏便跟着一颤。
几天不见,周慕予的声音听起来疲倦而消沉,像是快要坠入地平线的夕阳,散发着不足以对抗寒夜的余温。
他都不用开口说话,郁霜便可以断定,他这几天过得并不轻松。
周书熠并没有立刻提起郁霜,而是像平时一样问:“二叔,你在做什么?”
周慕予惜字如金地回答:“没做什么。”
“哦,最近很忙吗?”
“嗯。”
顿了顿,周慕予问:“有事么?”
“没事,我和小婶婶在一起,你要和他说话么?”
这句话问出口,电话里出现几秒明显的停滞,连同郁霜的心也紧张地揪在了一起。
周书熠没有等周慕予回答,直接打开摄像头把手机转向郁霜。
屏幕里猝不及防出现郁霜呆滞的脸,他张了张口,小声说:“先生……”
周慕予没开摄像头,沉默几秒钟,说:“嗯。”
“您……什么时候回来?”郁霜鼓起勇气问。
“不一定。”
“哦。”
郁霜垂下眼帘,迟来的委屈像一把磨钝了的刀,在他心脏上来来回回地划过。
周慕予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他忍住自己的难过,问:“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周慕予没有回答。
不说话的每一秒,都像一个漫长的世纪。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郁霜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里终于传出周慕予低低的声音:“可以。”
“我想你了。”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面对郁霜。
周慕予像一头年迈的雄狮,受了伤无法像年轻人那样委屈哭闹,只能悄悄躲起来,在无人的角落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
说出去令人耻笑,他这个年纪,竟然会因为得不到一个人的爱而失落无措,除了逃跑想不到别的办法。
那天凌晨离开时,周慕予看着郁霜沉静的睡颜,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楚地明白,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郁霜。
他鄙夷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狠心,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暂时躲起来,否则他不知道要如何忍着心痛面对郁霜。
更让他愤懑到快要窒息的是,这个小东西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跟他谈爱,他却只想着床上那点事,甚至一如既往的试图用那样的方式讨好自己。
周慕予恨到牙痒,却无可奈何。
他来这边找了周家的资产管理师和自己的遗产律师,重拟了一份遗嘱。然后让自己陷入疯狂的忙碌,不分昼夜地工作。
郁霜不需要他的爱,但郁霜需要钱,他可以给很多。
一晃几天过去,周慕予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接受郁霜不爱他的事实,但当他听到郁霜的声音、看到郁霜的脸,还是差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原来这几天的平静,都是短暂的麻木罢了。
周慕予长舒一口气,用力揉了把脸,点开摄像头。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郁霜。”
屏幕里的人倏然红了眼眶,唇角轻轻发颤,努力摆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说:“先生。”
每一分细微的表情落在眼里,都让周慕予心痛。
他答应过郁霜不会再伤他的心,但他总是做得不好。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他说。
“没关系。”郁霜温顺地说,说完又没了话。
两人互相沉默了很久,郁霜抬起眼帘,轻声开口:“我想你了。”
轰的一声。周慕予的心像被炮火击中的城墙一样崩塌。
所有的故作冷静和假意疏远因为郁霜的一句话变得岌岌可危,他不得不移开目光,用力攥了攥拳头。
好在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敢直视他,也就不会发现他的异样,说完这句,甚至主动开口为他找台阶:“你忙吧,我要去吃饭了。”
“嗯。”周慕予看了眼时间,国内是中午,“去吧。”
郁霜挂了电话,屏幕重新变成冷冰冰的对话框,周慕予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下,低头按住自己的眉心。
沉默着一动不动几分钟后,他给助理打电话:
“帮我订明天回国的机票。”
“你还好吗?”
放下手机,周书熠问郁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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