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雪气得不行,绝不容许庆仁质疑他办事的水准,当即驳道:“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这差事哪有那么容易,一个不慎,行差踏错坏了主子的打算,任你再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
一番话说下来,心里那口气稍稍顺了些,迎雪便一五一十地把他试探的过程说给庆仁听。
庆仁满脸敬服:“舒小姐是难得一见的良善之人。”
迎雪面容苦涩地点头。
庆仁难得通透一回,问道:“主子叫你去试探,所为何事?”
迎雪正了正神色,答道:“你应当知道,在主子十岁前,他只和一个老嬷嬷相依为命。把皇子送出来,哪是两三人能做成的事?其他人要么贪生怕死,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不敢踏足闹市。要么就隐于市井,时不时地与老嬷嬷联系一回。”
“那时主子尚且年幼,没有力气更没手段,只能从老嬷嬷的行踪和言行推测一二。幸而主子聪慧,也寻到了机会见过一次那暗中隐藏之人。这些年来,也记得那人形貌。”
“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主子又经历许多坎坷,落到燕王手里,以前寻到的蛛丝马迹也再派不上用场。老嬷嬷也死了,曾与她有联系的那人,也彻底隐匿起来,不再露面。”
迎雪说至此处,叹道:“这几月,舒小姐对主子多有照拂,简直……超乎寻常地关切。”
庆仁眉心一拧:“你是说,舒小姐可能从某人那里知道了主子的身份,才如此待他?”
迎雪点点头:“也不一定是那人直接透露给她。兴许从别的路子看出来,也说不准。我们这边总找不到人,那从她这头下手,指不定会有些收获。”
庆仁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又或许是血脉相连,自然而然生出的亲近之意。你只需将今日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回禀给主子就是。”
舒沅总觉得裴见瑾今日在外面耽搁得有些久。
她和裴见瑾约好,要一起去探望安置在医馆的母女,到了定好的时辰,舒沅独自上了马车。
迎雪庆仁都不在,里外都是她的人,舒沅便问了春桃:“他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春桃还没答话。裴见瑾就从窄门中行出。
舒沅心中一动,请他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上长街,舒沅这才轻声问道:“迎雪和庆仁两人做事可还周到?”
裴见瑾已从迎雪那处知道了舒沅的反应,不由唇角微弯,温声道:“怎么,他们在阁楼里做错了事?在我跟前,倒没出错。”
舒沅抿了抿唇:“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就是迎雪性子活泼,你要安心读书,会不会有些不便?”
话至此处,舒沅顿了顿。若无人搭话,裴见瑾兴许能好几日不开口,有迎雪这个话多的杵在跟前,也是件好事。
便顾左右而言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压了下去:“你挑中他们那日,我也差了人去牙行。若我的人快一步,他俩指不定就到了定远侯府。你想,我的药汤补汤,这些都需要细致妥帖的人去看顾,迎雪这样的,大概就是天生的与我无缘。”
裴见瑾笑了笑:“你的身子要紧,自然容不得那等粗心大意的人。”停顿两息,续道,“我常日里还算仔细,若你有何不妥,尽可告诉我,我定会小心谨慎,把你照顾好。”
◎他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
闻言,舒沅甚是意外。
她的病情,大夫查不出缘由,来得迅猛,声势浩大,走的时候也叫人摸不清路数。
世间万事皆难,躯体又复杂至此,疑难杂症并不少见。她多年寻医问药,已经看过太多找不到病因的病患,因而对自己的病情也看得开。
关心至极的人,不会不关心她的旧疾。而只是点头之交的那些人,能与她聊起的也是这折磨她多年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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