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袍
游河眼睑睁开,定眼看向她手里的纸张:“这是什么?”
???
盛骄把介绍信摆在他面前,问他:“不识字?”
游河抿直了嘴角:“认识几个”
他只是看过别人读书的时候,学了几个字。
那个时候周大贵想送他去读书,但苦于户口的问题,户口一直在周家,没办法给他上户,自然也没办法读书。
后来周家终于分了,可又赶上饥荒和那政策不好的时候,把读书的事情都搁浅了。
盛骄一个字一字指着读给他听:“看好了,这张是‘物质专用介绍信’”她把这个介绍信收起来,重新把另外一份拿出来:“不好意思拿错了,重来。”
“尊敬的首都第一医院,兹有我村盛迎递、游河二人前往求医,途径”
游河听她念完,凤眼睁开:“真去?”
盛骄笑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游河手指无意识洗着米:“怎么去?”
盛骄把介绍信收回怀里,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该坐车坐车,该走路走路。”
游河连忙把锅子放在火上去煮,又追过去问:“什么时候去?”
盛骄走进屋子里,环视着周围的东西,伸手去把黑色的床单扯了下来,对折围着腰上:“后天早上就出发。”
“这么快?”游河还没来得及诧异,又见盛骄抖着手上的床单,比划着腰围部分用旁边黄色的石头划了一个记号,回他:“做事情宜早不宜迟,没听过吗?”
养三天身体,做两天准备,睡一天好觉。
正好。
游河听说过,可他还是诧异,而且更不懂盛骄现在在做什么。
盛骄把床单往空中一甩,宽大的布匹在空中划过一个黑色的涟漪,像是夜色下的星空铺在床上。
接着她翻出记忆,搬出凳子,踩在凳子上,把上面的柜子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个箱子。
她将箱子翻出来,抛在地上,箱子腾然一声落地,激荡着灰尘和回声。
像是一种轰鸣的号角声。
盛骄从凳子上轻巧跃下,蹲在一旁,打开箱子,翻出蚊帐,顺手丢给游河:“去洗干净。”
“你在弄什么?”他接过盛骄扔过来的蚊帐,抱着放在一旁。
盛骄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坚定又灿如跳跃翻腾的火焰,“我在做战袍。”
短短几秒对视,游河握紧手上的蚊帐,转身拿过木桶接水,把盛骄扔过来的东西都泡入水里:“你还要些什么?”
盛骄把围在身上的床单铺开:“去拿针线过来。”
游河把她要的针线盒拿了过来,只见盛骄选择黑色的线条,微仰面对着光线穿过银针。
下颌线和脖颈,连成一道锋利的骨骼线条。
笨重的黑色床单在她手里变了模样,浓郁的夜色荡漾,被裁剪又被抚平。
这床单本就是老粗布做的,盛骄就将其围了一圈,又转一半。
将右下角多余的布料隔一段距离往上掖,变成经典的不规则荷叶边。
她拿出剪刀,对准最下面长的部分,双目凝视,毫不犹豫全部剪下。
咔嚓数声,黑色布料一一落在地上,半身裙逐渐成型,
最后盛骄将这条半身裙拎起来,在空荡处抖了抖,在身上比划。
她对着游河笑:“好看吗?”
从右上到左下的荷叶边随着她的动作偏转,像是池塘里一阵风吹过,万千荷叶偏倒在水中。
潇洒又灵动。
夏日的灼热伴随着池塘绿叶的清凉席卷而来,他想起夜晚时分,会有风吹过月亮下的那层薄纱。
游河怔在原地,回她:“好看。”
盛骄把裙子又扔给他:“帮我我洗干净,明天早上去找隔壁赵大婶,借她的缝纫机收边细化。”
游河捧着裙子,哦了一声。
除了一条不规则荷叶边,她还做了一条荷叶底边的全身裙。
赫本小黑裙,永远都不会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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