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中宫殿小,且无人长住,反倒逃过一劫。就是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也愿意住在这里,宁愿每天来回路途远些,也不愿毫无生气的紫微宫中。
这样的现状,每月拿到手的月钱只够她们清汤寡水,每每有这样的节日宴,其实都要找东都畿融通,他们也能从中截流些好处。
东都畿也有好处,用宫宴这样的活动,维持洛阳做为东都少得可怜的面子。
东都有面子,东都留守才有面子。
巍巍宫城,落日余晖中,也只剩下了一层面子。
柳女官当然希望今天这事能抹平过去,杜转运使、李留守都是她们不愿得罪的人。
刚才一个小婢女慌慌张张的撞到她,说有人在滴雨台做见不得人的事,她这才带着人匆匆赶来。
可到了之后,只看见杜娘子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阁楼里还飘着没散尽的迷香。
后宫里这种事,她们这些女官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她们打开窗户板通了风,又让人拿来还魂汤,这才让一直要脱衣衫的杜娘子清醒过来。
杜娘子只知道有人进来,至于是谁,她已经冲动到迷糊,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再后来,就是李兰枝和她两个妹妹过来,再后来是苏元桢叫了禁军过来,在禁苑中暗中寻人。
这就很难办,贵女被人侮辱,登徒子却跑了。
洛泱暗暗松了口气,不管当时两人有没有干啥,裴表兄现在并未暴露。
自己刚才逼了李兰枝一下,让大家对她起疑,不管是忌惮杜芊芊还是柳女官,她都不敢再“碰巧”将裴煊拱出来。
她看了愤怒之后,茫然不知所措的杜芊芊一眼,将靠枕塞到她怀里,刚好挡住她的狼狈,轻声道:
“擦干眼泪微笑,那才是想害你的人,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风乍起
禁苑里,绿树掩映着男女们阵阵喝彩声、嬉笑声,而与此欢乐无关的,是留仙池通往洛水的狭窄水道上,缓缓行着的一艘小游船。
甲板上,阿冽在用竹篙撑船,通透的船庐里,围坐着四位年轻郎君。
“我和阿冽上阁楼的时候,里面的迷香已经烧了小半,这个驴驹媚里边加了料,别说是裴公子这种没提防的进去,就是有防备的,也会情不自禁的想深吸两口。
当时裴公子已经被迷了,我们也顾不得许多,过去把他打晕了背下楼,但刚下楼就听到有人过来,幸好遇到蓝姑姑,她把我们藏进一个花房,等来人上阁楼之后,我们才离开。”
坐在一旁的裴煊,眼神空洞,脸上仿佛冷得结冰。他后脑勺靠在船庐柱子上,一个字也不想说。
从清醒时身上的衣袍看,自己应该没有和杜芊芊走到那一步,但上身衣袍已经全部敞开,无论怎样,两人必然已有肌肤之亲。
正人君子做了那么多年,唯独这一次怀抱着个女人,心里却把她当成是洛泱,欲行不轨我这还是人吗?
李奏想得更多:难道李兰枝也对裴大爱而不得?这绝不像是女人耍手段,让对手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东都原有的三大势力:
运转使杜方,是杨太妃、安王的人;都指挥使苏知远,是圣上、太子的拥趸;而大长公主是维护李氏皇权的人,他的长子则是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
牛李党争,此消彼长,此次李党李德裕被迫离开京城到西川外任,明明是牛党的李逢吉也被离了京,朝廷成了李宗闵、牛增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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