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看得出来,她被关在这里,无事可做,憋屈烦闷,也不读书。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玩了一大早晨,也没见她手边的书翻开读一个字。走近一看,居然在摆弄一只蜘蛛。
手里拿着青菜叶,嘴里念叨着,“香菜你不吃,馄饨你也不吃,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吃什么?”
“面食还不错。”我假装不经意地答道。
她立即转头看向我,笑道:“覃翡玉,你怎么在这里,今日无事?”
“有,我不在你安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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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她会有安分的一天,往往是前脚刚走,后脚就闹出大新闻。仟儿就曾惊慌失措地跑来告状,她那天非要捉老鼠,把屋顶掀翻个底朝天儿。仟儿衣裳一身污秽,头上两根鸡毛,说是曲颐殊打耗子弄得鸡飞狗跳,她捉鸡去了。
昨天捉耗子,今天玩蜘蛛,时间长了不得蟑螂鼹鼠,蜈蚣米象的都给养起来。想到昨天仟儿因为她捉来的广斧螳螂吓得不轻,要我买点杀虫药回去,就驻足一拍脑门。忘了。
曹大人见状疑惑,关切询问:“怎么了,覃公子?”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刚跟曹大人踱过横廊,管家站在道路那头,恭顺地道:“曹大人,有客人到了。”
曹裎对我做出个请的手势:“覃公子,不如与我一起去会会这位客人。”
没想到等在大厅的,正是严大人与严公子。
相谈完正欲告辞,严廷艾叫住我:“我跟你一起走,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严公子,覃某还有病人要看,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如若不急的话,就明天再说。”我如实相告。
“急,很急,等不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我无奈,带他一起上了出城的马车。
出诊的时候,椎史通常不会跟着,自从第一二次他旁听了一整天无聊透顶之后,我只要说去看病他都不会再跟。但出城这种事,他一定会知会尹辗,并叫他城外的眼线多留意。
就算我想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玦城最大的染坊坊主夫人今天临盆,我去接生。严廷艾知道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下巴掉下来嘴里都能塞鸡蛋。他站在沉庄大夫人的房间外面,听着房里大夫人叫得死去活来的尖啸声,不知所措,也是第一次见到生孩子的场面。
沉庄的下人婆子,里里外外,进来进出,倒了一盆水又端进来一盆。大夫人身上盖着被子,两腿张开,我拔了半天拔不出来。胎儿的头卡住了。
想叫人再拿两块毛巾来,下人哆哆嗦嗦的,“都去烧热水了,没有人了……”
我朝外面喊,“外面那个,站着的,对,就是你,严廷艾,拿两块毛巾来,帮帮忙!”
好不容易一声啼哭,所有刚刚还处在警备状态的人松懈下来。
最后我擦着手指走出房间,还有股腥味。严廷艾盯着我,吓得嘴唇苍白。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晕血吧?”
“没有。”他瞟了瞟我的手指,“就是觉得你们大夫太伟大了。”
我笑笑,“上车。”
我靠在壁上闭目养神。严廷艾说:“那天约到宣齐公主,她很好,比我想的还好。聊天非常愉快,她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告诉她我的爱好和小癖好,我们有很多共同的习惯,比如说她喜欢左手拿笔,我也是。她说我们可以多交流,还说哪天看看我的收藏……”
“那不是很好嘛。”我说。
“问题不在这里,真正的问题是,她不喜欢我。”他的神情变得落寞,“她喜欢的是大才子陆均。”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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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均,字之淮,自号不才,我与他见过一面。文儒论学,各地儒生从四面八方赶来玦城,水榭台人满为患,文人墨客汇聚一堂,我上到姑苏亭二楼,在座的都是有学之士,青年才俊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抒仕途抱负不得志,怀才不遇的苦闷,或谈论儒学周礼,或分析国运局势,说的头头是道,或交流志向意趣,寻志同道合之人。
案边坐下,便有人围上来,恭敬行礼与我攀谈,门外走来一人,年纪不大,容貌端庄,却严肃非常,板着脸皱着眉一脸刚正不阿,腰背笔直一身浩然正气。好似不会笑,时时刻刻都在忧国忧民,与内忧外患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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