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出去,楚太傅在灯下又出了一会儿神,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楚怀贤知道这件事情,赶快来见父亲。楚太傅没有对他再说什么,整好衣服道:“随我进宫。”
太傅大人,每天到宫里为皇帝讲书。今天到来,楚太傅是装作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叩拜过正要说话,皇帝先说话,带着稚气的声音里还有愤怒:“太傅,国丧三年,昨天夜里不少大臣们竟然宴请,真是让朕和太后伤心。”
楚太傅微笑,并没有说“亲戚或余悲”的话,而是道:“皇上的意思是如何发落?”皇帝用力抿了抿嘴唇:“朕昨夜让人殿值将军袁将军去捉拿起来,正在想着如何发落才能惩一儆百。可气,真是可气!先皇离去不过月余,他们就这样无法无天!”
小皇帝觉得光用语言还不能表达他的恼怒,脚尖用力又在地上踩了踩。
“皇上可以听一听百官谏议。”楚太傅虽然是太子师,遇到事情时却从来不肯自己拿主意。他是迅速地想过,才没有先说听一听梁王的主意。
梁王和先帝的情意深,到现在梁王还在悲痛中。楚太傅怕梁王说出来的话,只怕比小皇帝还在狠
这话是楚太傅说出来的,小皇帝犹豫一下,才道:“只怕如丞相所说,他们要念他人亦已歌。”楚太傅含笑,和他的消息一样,这件事情是张丞相在先皇去世后,立威的第一件事情。拿下豫哥儿娘的无趣楼,也是小小地给楚太傅大人一个下马威。
“既然是丞相所说,那丞相可还有别的主意呈给皇上?”楚太傅心想侥幸,要是不提前知道一天,只怕自己也要说亲戚或余悲了。
小皇帝为难:“正是丞相只说拿人,并没有说如何发落这些人,如何惩治这些人。太傅是朕的师傅,朕想这发落的事情,理当请教太傅。”
楚太傅不觉得这是个难题,反而是他教育小皇帝的好机会。他侃侃而谈:“国丧三年,禁止宴游嬉乐。官员们知法犯法,是大为不该。皇上,按律当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按律法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为难。”
小皇帝道:“师傅请说。”楚太傅故意沉yin道:“不知道皇上抓了多少官员?”小皇帝道:“昨天夜里捉拿的官员们,一共是一百二十四人,还有几百名百姓商人也在其内。”皇帝有些兴奋:“狱里,都住满了。”
“皇上,这一百二十四人,应是六部里都有才是。”楚太傅说过,小皇帝点头要骂:“正是,四品以上的大员,就有十几个,真是岂有此理。素日朕看着好的人,也这样了。”
楚太傅笑眯眯:“这真是奇怪,大员们怎么也会这样?难道他们不懂,还是他们盼着革职。皇上三思,先帝去后留下的这些人,可都是先帝手里用过的官员。如果有不妥当的,也不会留给皇上。”
小皇帝默然了。正沉默着,太监们回话:“梁王见驾。”梁王走了进来,第一句话道:“太傅大人也在这里,”转过脸来问皇帝:“昨天晚上抓人闹得满城风雨,是怎么一回事情?”
被楚太傅提醒的小皇帝只得说出来:“是丞相说的话,想着这些人眼里没有先帝,所以抓了起来。”
梁王脸上浮过一抹子气愤之色,对皇帝道:“官员们是不应该,不过一下子抓了这么些人,谁为皇上再办事情?要惩戒,也不是这样抓人法。”
“那依皇叔,应该怎么办?”小皇帝没了主意。梁王也转向楚太傅:“太傅大人的意思呢?”楚太傅抚须含笑:“该罚的罚,罚下去的当然气馁。这些人皇上可以记一记,过几日有了功,再提上来,这样他们当然会记着皇上的仁厚。”
这话下午传到张太后耳朵里,张丞相微笑对张太后道:“看看如何,这头功,又成楚太傅大人的了。官员们要是听到这话是他说的,会对谁感恩呢。而且太后可以看着,过不了几天,太傅大人一定会提升一批官员的。太傅大人,向来是能狡辩而又城府深的。”
张太后把这话听进去,对楚太傅有些疑心。先皇去世不久,臣子们擅权,小皇帝可怎么办?
楚太傅到晚上出宫,去狱里的家人来报信:“那个女人是要关几天的,无趣楼的人已经全放出来。”楚太傅冷笑一下:“人放出来就好,这事情已经清楚,那些常戚戚的人,随他们生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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