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贤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一直是沉重的。他自小生长在官员们讨好奉承的环境中,今天亲眼看到张家满门抄斩,除了太后以外,九族要灭的时候,楚怀贤眼中也有了泪。
人走错一步,结局就不同。
如果他在那时候有片刻动摇,对不起家人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小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说在生死关头,谁不想活?
看到家门时,他才重新喜欢。小初应该醒了,夫妻劫后相聚,是件大喜事情。
步入院门,就看到小初扶着丫头,在月影浮动下,好似一枝子芍药花,款款迎出来。她笑盈盈,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楚怀贤也笑yinyin,眼光放在小初的腹部上。
两人走近,楚怀贤把小初抱在怀里,狠狠的爱不够的亲了一下,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一句话:“祖母知道,会喜欢的。”
这第三个孩子,总算被楚老夫人盼来了。历劫后的重逢,理当浓情蜜意,这两个人坐下来时,小初噘起嘴说了一句:“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楚怀贤当然不答应:“为什么?你一个人能有孩子?”
“你在宫里都不要我了,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小初还是不乐意。楚怀贤想起来,对着小初屁股上就是轻轻一掌:“让你离京为什么不走?把豫哥儿丢下来,你该打!”
小初哼一声,把楚怀贤的手从自己屁股上拂开,拧了那手一下,还是在和楚怀贤斤斤计较:“拿纸笔来。”
“你要做什么?”楚怀贤逗她:“给父亲写信,让他打我板子?”小初骄傲地昂着头:“哼,拿来你就知道了。”
楚怀贤抱着小初到书案前,打开翡翠蟾蜍水盂里见有水,往砚滴里往了水,滴到砚台上去,亲手研着墨,看小初执着笔,仰望房顶想想,写下一句:“抛弃对方者,重打……”笔尖晃来晃去想不好,问楚怀贤道:“打多少合适来着?”
楚怀贤配合小初:“我嘛,挺个几百板子不成问题,要是你打的,你打上千下吧。”小初把嘴再噘高:“我打到一百下,自己就没有力气了。”楚怀贤翘起大拇指:“厉害!我小瞧了你,我以为你打个二十板子就没有力气了。既然你没力气,我任你打。”
小初扯着他衣袖吵闹:“你取笑我,哼。”楚怀贤哄着小初不吵了,对她坏坏的笑:“你呢?下面再加上一条,不听话的人,打……”楚怀贤也把语句晃了几晃,调侃问小初:“打多少呢,依我看,至少打五百。”
“我订的家规,只是针对你的。”小初手里握着笔,满意地道:“难道有句话说,笔杆子在手,什么都有。咱们家这订家规的笔杆子,以后归我了。”也给楚怀贤一个差事:“这研墨洗笔的事儿,是你的。”
楚怀贤把小初再抱到榻上去,把耳朵凑到她嘴唇上:“你在宫中对我说的话,那时候紧急,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次,要深情,不能太假,下面肯定还有话,不止这几句,”楚大公子摆出来好整以暇的表情:“说吧,我今天晚上好好听着。”
小初对着面前的这只耳朵笑嘻嘻,张开嘴伸出舌头,轻轻的点了点楚怀贤的耳朵。楚怀贤觉得浑身酥麻,一直麻到心里去。他叹气:“唉,这几天不能动你。”小初突然又想起来:“还有家规没有写完,快抱我过去。”
再到书案前,再拿起笔,端端正正写下一条:“不许亲近别人。”楚怀贤故意道:“这个别人,包不包括黄小侯爷,小国舅?”再问:“什么样程度的叫亲近?和梁王殿下喝酒算不算?”小初在他唇上面上亲了亲:“就这样,叫亲近。”
现身说法一回,楚怀贤心领神会,对小初道:“你放心,我不会和梁王殿下,黄小侯爷这样的,我又没有毛病。”小初拧他耳朵:“要我直接写出来那几个字吗?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为胎教不能乱说。”
楚怀贤大乐:“这孩子真讨人喜欢,要不是有他,你一准要胡说八道。”小初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为保护公子的贞节,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汗!”舌头拐了个弯,还是一个“汗”字。
“你流的是血,新婚那天晚上,你忘了?”楚怀贤说过,小初装皮厚,转过去对着书案,再去想自己的家规下一条。
丫头们进来,对少夫人坐在公子怀里都装看不到,低头请问:“晚饭有了,可送不送?”楚怀贤兴致高:“摆到园子里阁子上,正月还没有出去,我和少夫人算过年,再赏一赏梅花。”
小初说好,低头在家规上再写一条:“不许在孕妇面前喝酒。”楚怀贤又乐了一下,又在小初屁股上拍一下:“你这个淘气的。”
晚上让人点起家里几盏上好的宫灯,又把梅花树旁点上无数羊角灯,照得梅花高高低低,清清楚楚。果然没有酒,夫妻两个人用了蜜水来代酒,楚怀贤喝了一口道:“觉得怪,不过为着陪你,为夫只能将就了。”
“为妻为着你的孩子好,所以不让你喝酒。”小初说过,楚怀贤低声道:“你晚上又要说为着我的孩子好,你不让我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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