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究竟是不是鬼,我和沛沛心里都有数,毕竟这两年除了熬夜录音与整理数据外,我们到底也没间着,该查的该挖的该问的该探访的,我们一样也没少过,而从各种记录和传言里拼凑出的样貌,竟也和我们最后的推论不谋而合,当然,各种跡象经过詮释詮释再詮释后,终究也能成为罪证确凿的死证。只是真相到底为何,最终还是得看老闆他们愿不愿透露了。
或是,他早已看穿了我有所隐瞒,并知道我们八成已经摸到事实的边缘,否则是该如何解释他在会议结束后,心满意足地交代祕书再和我们签两年约,让我们将在大宅里做的事,原封不动地复製到这座废弃的医院来?
天晓得老闆他在想什么,还是说,已死之人的魂终究是朦朦緲緲,仅是靠着一个想证明什么的执念而存在着,而他连自己想证明的什么则随着rou体的逝去而遗忘了?想证明他还是个人?还在这世上?还是要证明当初夺走张家產业的行径是有情有理的?亦或是当初间接害死张家25人的意外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而他为何后来又要我们来这座废弃医院来找鬼?为何他那样子明明就还有钱有势,但却不把这间医院重建起来?是和在这里被烧死的人有关?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否则这该如何解释我们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无尽压迫…?
「我把昨天晚上的数据整理好了。」沛沛关掉电脑萤幕。
我看了眼窗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那儿只是片楼顶的地面,上头插满了乾涸、破损而生锈的管线,包覆在浓密的爬藤之下。而一层层被太阳烤乾的青苔,像是撒旦的鼻涕肆无忌惮地掛在每一样东西上,光靠厚度就能判断这家医院被废弃了几个年头。
「没有通过检定?」我随口问道。
「还是没有,你还没弄完吗?」她见我还在拖滑鼠,便问道:「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看看时间:「还是我一个人来好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
沛沛一溜烟地跑回沙发上缩起来,拿着本随手捡来的小说猛啃,眼睛则时不时地从书后头偷瞄我。我无心地再看了几笔资料,又往沛沛那儿望了一眼,「你书拿反了,」我说:「这种事只会在小说里发生。」
「什么?…,喔,」沛沛也发现了,「我…这是…倒背如流…?」她把书本转回来。
「就衝着你这句话,我决定要起来走动走动,驱驱寒意。」我丢下滑鼠。
「可是我还想看书欸…。」沛沛在沙发上缩得更小团了。
「那是本农民历,你不会想要去背它,」我走过去把她手上的书抽过来:「而且还是去年的。」
我边念她边坐下来,然后开始翻阅,「喔?去年这个时候诸事不宜欸。」我说。
「我看。」她把书抢回去,又翻了几页,「你也不想下去,对不对?」最后,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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