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娅回来的那天中午,梁焕新的未婚妻路冰和罗娅一起在厨房里忙碌,路冰做了中餐,罗娅做了西餐。梁焕新搓着手说,这下真是中西合璧了,四个人吃得其乐融融。
梁焕新一边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正待放进嘴里,忽然说道:“罗娅,罗——娅,这个名字我好熟悉啊,冰,”他转头问未婚妻,“我们之前见过密斯罗吗?”
罗娅一听也怔住了,路冰看看罗娅,说道:“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密斯罗。”
梁焕新固执地说:“我不会记错的,密斯罗的相貌我很陌生,但这个名字一定听过。我记性很好的。”
路冰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记性好?那是谁前几日追着我问自己的白西服去了哪里,我明明之前早早告诉你送去洗了。”
梁焕新不服,正待要辩驳几句,罗娅说道:“这个名字稀松平常,梁先生见多识广,采访过那么多人,听过类似的名字也不足为奇。梁先生,密斯路,我想在上海住一阵子,不知我若住那两间空屋子,会不会打扰两位?”
梁焕新还在冥思苦想,罗娅这个名字,他实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可他总有一种特别的印象,现在的他如同看到一个面善的演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曾经演过的角色。
路冰见梁焕新正自发呆,热情地对罗娅说道:“没关系,随便住,怎么会打扰呢,我们都喜欢人多热闹的。不过,听说从前有一个秀才赶考时住过这里,接连落第,后来发了疯病死了。所以,这屋子再也没人住,好像是怕倒霉,密斯罗不介怀吗?”
罗娅耳朵听着路冰的话,只拿眼睛不住地看陈振中,看到振中表示赞同的笑容,心里顿时敞亮起来,爽朗地说道:“咱们都受过文明教育的,哪里介意这些?再说,我又不巴望升官发财,怕什么?”
沈月眉听着罗娅的诉说,内心疑惑不已,你和陈振中不是在北平时就登报订婚了么?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关于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她不情愿如此,她宁愿这里面有什么误解,否则那个人就太有心机太会隐藏了。
罗娅喝了一口水,嘴唇不再干涩,喉咙处却依然哽咽堵塞,她对沈月眉说道:“在英国时,我很不适应,那时候我特别想家,也想振中,我发现自己依然不死心,于是我想回上海,我想尝试最后一次。”
这些年来,看到陈振中心心念念只有沈月眉,罗娅不是不伤心,不是不想死心,拼命付出却得不到想要的回报时,也几次三番发誓,再也不为陈振中动情。周围的追求者,不乏比陈振中优秀者,比陈振中对她好的,她感动却难以珍惜别人对她的付出,这才懂得,易地而处,陈振中对自己亦是感动却不会珍惜的吧。
罗娅说:“有时候,我宁愿我们彼此恨着对方,好歹势均力敌,可我不愿意那么做,我不愿意振中真的恨我。那年,我确实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我提出,我帮助他救你出来,我的条件是振中要和我在一起一年。我想,或许振中不够了解我,我不是他想象的娇小姐,我也会改变会付出,如果一年以后,他依然不爱我,我至少努力过了,我们也曾经在一起过,即便痛苦,我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你发表了订婚声明?”沈月眉终于掏出了内心蓄积已久的疑问。
“我没有,”罗娅摇头,“我不会要求他娶我的,他心不甘情不愿,我不想那么,低贱地求他。当时,秋玲劝我不要这么做,她说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提出任何条件,会无私的帮助他们。我心里想的是,秋玲爱得太低微,简直低到尘埃里,无非是觉得自己配不起振中。我不一样,我自认配得起他,我鼓起所有勇气去追求我想要的幸福,我要放手一搏拼尽全力。我告诉秋玲,就算是我自私吧,可世事无常,就算没有人阻挠,振中和沈月眉也未必能终成眷属。你们相识的时候尚且年少,你们之间或许只是一种朦胧的少年情愫,如果你们冲破艰难险阻,证明你们的爱无坚不摧,如果你们经得起柴米油盐的磕磕碰碰,证明你们的爱并非空中楼阁,我会愿赌服输地退出。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想救你,可还没有打通好关系,报上便传来你的死讯,看到振中那么痛苦,我也很悔恨。”
沈月眉问道:“那,那份报纸,是怎么回事?”
“报纸,什么报纸?”罗娅惊讶地看着沈月眉。
“当时我看到报上发布了你和振中的订婚启事。”
罗娅惊讶地张大了嘴,自然流露的差异,毫无半分伪装,沈月眉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夜色快要降临时,沈月眉起身离开,陈振中和她一起在弄堂里走,听着高跟鞋踩在青石地板上清脆的声音,看着两人被月光拉长的剪影,身畔是吴侬软语的家长里短,是不绝于耳的麻将声声,是各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是孩子们欢乐的笑声,陈振中抬头看天空,月朗星稀,他终于掏出了内心的疑问:“眉儿,没想到我们都在上海,却错过了这么久,你,过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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