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名念佛才是唯一的易行道,要想令佛光普及众生,唯我净土可行!‘
‘净土宗但知念珠拈碎,木鱼击穿,那有我禅宗灵珠一透,顾悟禅机之妙!‘
‘小乘佛法唯渡已身,岂若我大乘佛法,能拔滞魂于幽域,救善民于刀兵?‘
‘‘
争论声,不停的自殿门中流淌出来,在空气中回荡着,翻转着久久不散与周围的环境实在是非常的不和谐
这里,是东林寺,整个大夏国土上地位最为崇高的三大名寺之一,代表当今天下佛门八大宗派的顶尖人物们正在这里会议
净土,华严,天台,法相,三论,律,禅,密一向有着种种分歧,相互的指责攻诘甚至还比与道门的辩难更为激烈的八大宗门,会这样坐在一起,真得是罕见之极的事情,若非是第三日上的‘意外‘,这次会议本已注定要以正面形象留于史册,并带着‘巍然大观,群贤毕至,震聋发聩‘等等形容被后人追怀
会议的目的,是求存
纵不甘心和不愿承认也好,近五十年来,整个佛门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不唯渐渐被纠缠数千年的老对手道家抛开,便连源于异域的摩尼光明教和景教也在很多地方攻城掠地,圈走了大片信徒
信徒的流失,便意味着善款的流失,更意味着可怕的将来,就这样,对‘生存‘的恐惧,终于令这些平日各居一方,眼高于顶的长老们放下身段,放下旧怨,来聚集在一起会议,想要讨论出一个‘方案‘,一个可以重振佛家影响,可以重新将信徒吸引回佛门参拜的‘方案‘
良好的愿望,但,正如在历史上反复发生过的无数次一样,纵在大厦将倾时,鼠目寸光者也永远存在,在讨论着如何能从‘敌方‘取回更多利益的同时,他们也绝对不会将任何利益放弃给自己的‘友方‘
会议的主旨,只勉强维持了一个上午,到诸僧用过午斋之后,律宗的代表便迫不及待的发难,当着天下僧门之面,指控天台宗在律宗的传统属地中‘勾引民众,侵夺寺产‘的事情,而天台宗的代表自然不会客气,反唇相讥,很快的,这争论便将多数代表都卷入其中,在主事人想要将气氛带回正轨之前,整个会议已演变成了各宗僧人的高声对骂和相互驳斥,乱成一团
而现在,已是会议的第三天了
若是现在的情况被外人知道的话,佛门本已摇摇欲坠的声誉,便一发的保不住了
(佛门,已经堕落了)
在心底轻叹着,释浮图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释浮图今年三十二岁,出身禅宗,是一名相当沉静的僧人,虽然他的年龄是整个大殿中中最为年轻的三人之一,可,他却拥有着连很多清修数十年的老僧也没有的安宁与澄定
自记事起,释浮图他便是如此,不愠不怒,无欲无争,举凡佛门弟子,见之无不称奇,曰有慧根,而在他投身佛门之后,修法之速,Jing进之勇,更是将这一点完全证明
大殿外面的广场上,数百名普通僧人依教门分开,静静坐着,烈日当空劲照,他们却都恍若不觉,只是喃喃的不住诵经
再向外,坐在广场下面的,是群还未真正受戒的小沙弥,大者十来岁,小者七八岁,却就活泼了许多,虽也做张做乔的分片端坐,却没几个认真念经的,相互间挤目弄眼,勾手为戏,更有许多坐得近的,借着喃喃诵经声为掩,在那里窃窃私语个不停,只不敢大声喧哗而已
‘百道,我好累啊,太阳这般毒,就不能让我们换个地方坐么?“
低声抱怨的小沙弥模样只有十岁上下,长得甚为结实,也是坐像最差的一个,虽还勉强打着坐,一支手却早支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拈了根草jing,划啊划的,在戏弄一只蚂蚁玩
‘十方‘
语气微带责难,坐在十方身边的小沙弥‘百道‘却还是动了一下,将十方不动声色的又向树荫中挤了一点自己的坐姿却一发的严正起来
与十方相比,百道的模样要清秀许多,只八九岁大小的他,双腿盘,双手环,背挺腰直,是众多小沙弥中坐姿最好的一个,偏生又坐在十方身侧,看上去实是好生扎眼
‘唉‘
翻翻白眼,叹了口气,十方似是感到甚为无趣,将手中草jing丢开,也坐起禅来只他却实不是个清净性子,只坐了短短一会,早又睁开眼睛,小声道:“百道,百道?”
‘唔?‘
‘师叔,都第三天了,师叔怎地还没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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