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我的手抖得难以控制,差点拿不住刀,在自己身上扎一个窟窿。我怎么想都想不到,林逸清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你……”
“反正,”她的手握在我手上,同我一起握紧了刀,“我知道你早晚会跑的,说不定还有下一次。我不能永远看住你,也不能永远找到你。我不想一直拴着你,也舍不得下手杀了你,你要离开我,这让我怎么办呢?”
手里拿着的东西让我害怕,我想要摆脱它,但林逸清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没有杀人!”我冲她喊着,“我去你的混蛋玩意你以为杀人很简单吗,我没杀他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摔倒磕死的!”
虽然没有我那一剪刀他也不会摔倒,可那是他活该,这怎么会是我的错,怎么算得上是我杀了他。
我还记得剪刀穿过血rou的手感,人的皮囊比想象中要厚,人的内里也比想象中要臭。黑红的血ye溅了我一脸,散发着恶臭的暗色鼓泡从他的伤口溢出。除了愤怒得到宣泄的快感,恶心与反胃是最不能忽视的感情。我拼命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我以为我忘了,实际上我本来就忘了,我刻意去遗忘它,可林逸清让我握着这把刀,逼我想起了一切。
“有什么难的呢?”林逸清的指尖在刀刃上划过,须臾间鲜红的血珠一颗颗地滚落,她感觉不到疼似的看着伤口,说:“你怎么知道王韩是只少了两根手指,还是只剩了两根手指?”
疯子。
我浑身的血ye都冷下来,林逸清就是个疯子,这不是一句感叹,是事实。我不该因为她过好的伪装就对她放松警惕,以为她不过是喜怒无常。
我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激怒她。刀在我们两个手里,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捅我,虽然她在逼我杀了她。我不理解林逸清,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说,我不懂才是对的,怎么可能跟疯子讲道理。
“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我早就安排好了。我死以后没人会来抓你,你可以拿着钱随便找个角落,继续你没有我的人生。”
林逸清贴着我的耳朵说。
“杀了我——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她带着我的手,将刀尖抵在胸前。
“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我混乱摇着头,刀刃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着她的身体,我仿佛能预感到利器刺穿皮rou时刀柄传来的反馈。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将美术刀的刀片贴在林逸清皮肤上的那天。
“你也曾想过要杀了我吧?”
炙热的ye体滴在我的手上,林逸清哭了,她的眼泪犹如即将溅涌的鲜血。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能怎么选择,愤怒早已被恐惧压倒,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支撑起我对她的杀意。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怎么可能杀了她,她又不是我那个爹,她是林逸清。
我咒骂她、欺凌她,因为我知道她喜欢我,喜欢我,又没能力反抗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因为我的恶行绝望。伤害她,与此同时变得麻木,这样显得我受过的伤都单薄了。
我知道我唯一擅长的事其实就是把一切搞砸。
她的泪水止住了,不再一颗颗从眼眶滚落,但泪痕依然留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比我还委屈。林逸清望着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露出一种不正常的、喝醉了酒似的chao红。
“你是在向我告白吗?”她把刀子扔了,“真浪漫。”
不是的,疯子,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她的脑袋绝对有问题。
林逸清抱着我,仿佛五分钟前差点掐死我的人不是她,手顺着我后背的弧线轻抚,毫无色情的暗示,如同安慰哭泣的幼童。
人的情绪怎么能瞬间在两种极端之间变化,上一秒是恶鬼,下一秒就温和似水。
“我们家最开始似乎是靠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发的家,简单来说,和黑社会差不多?虽然现在已经洗白了。”林逸清把我抱在怀里,交心一般说到,“但过去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即便现在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仍然忘不了以前的那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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