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要去集训?”助理小姑娘不无担心地看着她,“用替身也可以的吧……”
莫怜摘下墨镜放回包里。“走吧。”她说得坚定,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出门。
顾边城给她安排的《倾城赋》有大量动作戏,其中不乏武打和马术的戏份。顾边城看着她低头翻剧本的模样,缓缓开口:“这里面并不是都需要你亲自演……”他话音未落,莫怜就一把合上剧本。“我去。半年是吧?我去练。”
顾边城微微讶然。“你要想清楚。这可不光是吃苦这么简单,现在正在你的媒体曝光期,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你的热度会迅速消减下去。”
她垂下头一刻,随即扬起手中的剧本:“你投了几个亿?”
“五个。”顾边城也答得干脆利落。
“你不希望这五个亿打水漂,是吧?”她盯着顾边城的眼睛发问。
“与其砸钱维持热度,不如直接让我再拿出一部作品来。你的钱不会打水漂,我也不愿意只做漂亮花瓶。”她淡淡地说,声音缓和而坚硬,像刀锋擦过纸张。
顾边城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才轻微笑了一声。“你是真的很爱和你父亲赌气。”
那场谈话最终愈演愈烈。应该说愈演愈烈的是她父母,莫怜则仿若灵魂抽离一般坐在那里一句一句接上她父母的质问。
“你究竟为什么要拍这种片子?”她母亲有些崩溃地质问她。
“我现在是最年轻的华人影后。”她不紧不缓地说,“我靠这一部电影获得的成就比绝大部分人一生获得的都高。”
她母亲想被噎住一样看着她:“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声……”
她抬眸直直扫过去:“你懂吗?”
你能给我有效的建议吗?
在顾边城面前与她父母争执有种家丑外扬的撕扯感。从小她母亲就和她说家里的事不要对外讲,传出去了不好听。她当然也直觉家庭不睦是件羞耻的事情,连她父亲都说我从来不在学校对你动手。
也正因如此,当父亲站在教室外面走廊撕碎语文书摔在她脸上那一刻才变得格外清晰。值日的男生大气不敢出从旁边溜过瞥了她一眼,莫怜心想这算对我动手吗。
她父亲指责她大逆不道。她母亲哭诉她不服管教。血淋淋的疮疤又被一把扯开,十七岁那年的河水浇透她全身。
她清楚自己之所以见不得光并不是因为她出身平庸,而是因为她有一个会拽着头发把她往墙上撞的父亲,因为她有一个拧着她耳朵说你怎么不去死的母亲。即使她长大成人,即使她靠自己能迫使他们不再敢对自己动手,即使她父亲红着眼说是爸爸的错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即使她母亲抱着她大哭说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她依旧在这一刻通体冰凉。
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一生顺遂幸福快乐的孩子。她的罪恶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然写明,有人能在爱里从容优越地长大,而她注定要在不被爱里忍受不甘和绝望,靠着恨意挣扎着生出Yin暗的藤蔓,永远都丑陋不堪。
放在她父亲面前那杯茶终于被一把摔得粉碎,炸裂般的熟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尚有余温的ye滴甚至有几滴飞溅到她的脸上,触感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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