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案件侦破。

    接到警察的电话时，程煜在榕城出差。傍晚回到鹭城，他先回家接祁玲玲和程夏。

    祁玲玲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请了假在鹭城陪程夏。程夏这周没去上课，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被祁玲玲养胖了两斤。

    到了派出所。

    薛莱让程夏辨认给她抽血的女性，程夏那会儿意识混沌，眼皮黏得很牢，并没看到人。

    面对十几张一寸照片，她眉头皱着，手心微微的汗。

    薛莱安慰她说没关系，“反正她已经招供，而且酒店电梯有拍到视频，证据很充分。”

    被抓的女孩是岛外一所护理专科学校的学生，说是在网上看到的兼职，只要给人抽管血就可以，酬金三千块。

    女孩子按照约定到达酒店，抽完血后送到酒店楼下。

    “……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车上有人，但我没看清长相，司机是个胖胖的中年人。”

    这是女孩的原话。

    “您的猜测是对的。”薛莱转向祁玲玲，“对方主观上并没想伤害程小姐，所以，我们觉得这个案件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建议撤案。”

    而且，就算查出幕后指使，也无法用法定罪名追究其刑责。

    绑架罪，对方并不是以勒索财物为目的，不成立；故意伤害罪，只是抽管血，又没造成实质性伤害；非法拘禁罪要求持续时间超过24小时，不符合。

    看来对方的律师是个行家，巧妙地钻了法律的漏洞。

    程文峰也不好意思继续浪费警力，同意撤案，祁玲玲却咽不下这口气。

    ——她又不是要霸占程夏，只要对方光明正大地出来做个保证，她就可以放手，为什么非得搞这种恶心人的把戏？！

    “你说他们找人抽血干吗？”祁玲玲心里没底，“难道是要做亲子鉴定，跟我们打官司？”

    程文峰翻了个身，看着她，“就算打官司也没用，我们是通过合法手续领养的。而且，夏夏已经成年了，可以选择要不要跟他们走。”

    “不行，我还是觉得糟心！”祁玲玲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灯光从身后照过来，头顶的发丝根根分明。

    她愤愤地说：“当初把孩子扔掉也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他们是有苦衷，可这会儿想把人找回去，总该先跟孩子道个歉吧？”

    程文峰豁然明白。

    原来，她一直说要见对方，并不是非得听什么亲口保证，而是想让他们跟程夏道歉。

    其实，当初程文峰并不是很所谓，是祁玲玲一直很想要个女儿，他才同意领养。但孩子毕竟跟他姓了程，他也挺疼，只是和祁玲玲这么一比，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很差劲。

    第二天，程文峰问程夏的意见。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跟写判决书似的，罗列出撤案的理由。

    打动程夏的不是法理，而是那天看到的女孩。泪痕斑驳的脸，瘦小的身子发抖，两人在走廊擦肩而过时，程夏看到她手指在抖。

    从洗手间出来后，薛莱告诉她就是这个女孩，“……农村来的，家境不好，想着赚点生活费，谁知会摊上这种事，她吓坏了。”

    程夏一夜辗转，第二天就去派出所签了撤案书。

    接待她的还是薛莱，看她一个人来的，就问起祁玲玲，程夏说她回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