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分开多久了?”公交车里,秋水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八卦。
“十年……回想起来,她其实也有变化。”
那个怕痛又娇气的小姑娘,为了别人,可以忍受怀孕和生育的痛苦了。
朱邪望向窗外被云遮蔽的月亮,不再说话。
“等下要不要去我家补觉?我们屋钉了门窗,蚊虫少,我男人出去上工,你正好和我拼一张床。”
烂尾楼里的人都是自来熟,没有边界感,朱邪已经从莫慈身上领教过,为了适应她们的热情,点头道谢应下。
秋水生见她答应,加倍热情地介绍起来:“我女儿刚高考完,等着去大学报道,你常来我家坐坐,你们年轻人肯定有话聊。”
秋水生看上去有五十岁,被灶台熏蒸的脸常年油光满面,朱邪的年龄架在她和她女儿之间,不好说跟谁辈分更近。
她更在意秋水生口中的“家”。
家,真是个有趣的概念,朱邪并不明白。
她是没有家人的,未成年时在家乡住过的两个房子,一个住三口人,一百平,一个住四口人,两百平,生活条件随她妈的改嫁越来越好,可这两个房子都很难称得上家。
她大概也是没有家人的,唯一的家人不久就要病死了,她们只在葬礼上见过两面。
比起从小生活在有门有窗的地方的她,烂尾楼的这些人,更常说“家”。
好想回家,回家喝酒啊,我家有大葱给你拿两根,家里来客人了……如此云云,听感十分奇妙。
朱邪跟在秋水生身后上楼,进门,看见初来时她男人准备跳楼时坐的窗台。
窗台两侧悬挂着鞭炮似的干辣椒串,晾晒着让人眼馋的腊rou干,避荫的角落还墩着两口深棕色的大瓷缸,上盖木板,木板上压着石头。
秋水生搬开石头掀起木板让她靠近闻,原来一缸是桃子酒,一缸是葡萄酒,都是用楼下自己搭的大棚里结的果子酿的。
她正要取瓢请她尝一口,不远处房门紧闭的卧室里传来低低啜泣,朱邪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我那个女儿,好像失恋了,这几天天天闷在屋头不肯出来,怪愁人的。”
原来是想让她帮忙疏导,朱邪点点头,有些心安了,这样比无缘无故的亲近更让人舒服。
她跟秋水生走到她门边敲门,听见一声闷闷的“进”,推开门和挂着眼泪的女孩一照面,两人都有些惊讶。
朱邪居然见过秋水生的女儿。
她是翟星打投组的高个子,用应援棒捅他口腔敷冰的数据粉。
女孩看见她时的惊讶,在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后变成了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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