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务的处理自有一趟完整的流程与运行班子,兰亭只需要萧规曹随就行。她以前看贤妃处理过宫务,大致的规矩都清楚,她让人叫了尚书内省的主事过来议事。帝位更迭,人心最易浮动,兰亭先安他们的心,让他们各司其责,同时戒严后宫出入。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后,她又去了长宁宫,请教贤妃。贤妃道:“你做的很好,只是太后那里要更加用心。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名分问题。”
直白点说,在有太子妃的情况下,以妾妃的身份理事,名不正言不顺。
兰亭咬牙不语。
贤妃叹息:“你个性要强,当年知道皇上选了江氏为妃,圣旨才下呢,你便求我要回宫,
江父原本任国子监祭酒一职, 今年年初被皇帝委派到河北做学道, 事情办完后回京城叙职, 途中听闻皇上身子日渐沉疴, 便选了几匹快马,日夜兼程赶往京中,昨夜才回到京城家中。
江氏从小跟着母亲在大名府长大, 服侍祖父母,江父在京中做官,她对于江父又敬又怕。直到太子选妃,江母才带着女儿来京,江氏顺利当上太子妃后,江母在江家的权威渐长,把家里管得严严实实,连生了两个儿子的小妾也被她制的服服帖帖。太子失势时,要是江父在京中,决计不会让女儿回娘家,但是江母不一样, 她只这个女儿,这主意就是她给江氏出的,家人虽然知道不妥, 但是敢怒不敢言,连偷偷给江父送信也不能够。
江父昨日回家后才知道江氏的行径,立刻就让江氏回宫,江母出来说天色太晚了, 明日再让女儿回去。
江父对家中情况不甚了解,加上旅途劳累,Jing力不济,于是不再说什么。次日早上便得到新皇登基的事情,连早膳也顾不得吃,连连催着江氏回宫,甚至还亲自把江氏送到宫门口,才离开去找旧日的同僚打探消息。
哪知这一整日,江氏竟然连宫门都没有进,这下子可慌了。本朝对外戚殊荣极大,皇后之父至少一个伯爵的封号是少不了的。可是江氏进不了宫,这无异于一盆冰水兜头兜脑地浇下来。江父气得眼冒金星,看着哭泣的女儿,恨恨道:“你还有脸哭!”
江母闻声赶过来,将女儿护在怀里,埋怨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女儿是先帝封的太子妃,上过皇家族谱,皇家不能不认,新皇迟早要将她接进宫。”
江父气道:“妇人之见!我不在家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江氏白日在车里待了一整天,又急又怕,水米未进,听得父母争执,眼睛一翻,身子再一软,晕了过去。
江母急着让人扶女儿回房,派人去请大夫过来,忙了半个时辰才清净下来。郭嬷嬷守着江氏。江父与江母在外间叙话,经过了江氏晕厥一事,两人都按捺住火气,平心静气地说话。
江母道:“老爷,你也知道皇上素来不喜太子,”她习惯把新皇成为太子,“太子被禁在北宫后,惠王常常进宫,很得皇上的宠信,人人都说皇上要废了太子,另立惠王为太子。女儿在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受人冷落不说,连份例都以次充好,就是去御厨房叫膳食,那些小人也会看高低,饭菜送过来都冷了,生病了连御医院有名望的御医都叫不过来,她身子又柔弱,我便只好让她借着侍疾的原头,不时的回来住几日。哪知道正好与太子登基的大事撞上了。”
“太子在北宫都受得住,她在东宫就受不住了!”江父痛心疾首,“慈母多败儿啊!我可听说卫氏、崔氏都好好的待在宫里,经过这事,咱们女儿只怕在太子心里就不是一个能共患难的人,这样她的皇后之位怎么可能做的稳?更何况,她入东宫快两年了,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太子跟她没有情分!”
江母心里发虚,历来被废的太子不少,很少听说被关起来还能重新出来的,她们母女都认定太子被废是一定的事情,她心虚地辩解:“女儿跟卫氏与崔氏不一样,崔氏是知府的女儿,有钱,卫氏更是不消说了,你是在清水衙门做官,咱们家没钱给女儿在宫里打点,大婚时皇家赏赐了很多头面首饰布匹,可是那些都有皇家徽记,不能换成银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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