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一场春梦,刚醒过来的阿庄并不迷茫,格外清醒。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瞧着。
眼前陌生的男人,一袭青衣坐在桌前。手里正捧着一卷书仔细看着,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
“这是哪里?”她问。
闻言,男人抬眸看她,似笑非笑地回答:“
这里是夙槐山,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哪。”
阿庄抿了一下嘴,默不作声。她一向不会与人打交道,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屋子里一股子药味,并不难闻,喘息之间,她的怯意似乎缓解不少。
男人的头发被一根玉簪拢起,眉目如远山般,眼神清凌,薄唇轻抿。虽不浓墨重彩,是别具一格的冷冽。
阿庄见过的男人少,好看的男人更少。在她的眼里,如果说司贺祎是一朵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香气的牡丹花,那么眼前的男人就必定是她在全山寺中瞥见的那一抹梅。
如果他就是神医,还真如话本上说的神仙一样。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额头上传来痛感。她没忍住呼出一声,抬手向上摸去,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涌上来。
“是您救了我。”
男人听了她的话,又低下头错开眼神对视。
“本就是小火吓到你,责任在我这个主人,不能置之不理罢了。”
他大概就是神医了。
阿庄想着,空气静谧,她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便看见一抹火红从屋外窜进来。
“小火!”看见小狐狸要往榻上窜去,期宴出声呵止。
小狐狸定在原地,喉咙里穿出来呜呜的声响。
像在安北候小妾养的狸奴。
软软香香的胖胖一个。
只有被人揉捏肚子才似赏脸般的哼哼几声。
“没事的,让它过来吧。”阿庄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又看了一眼男人似乎有些心虚。
她喜欢这些毛团子。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扭着胯,一步跨上了榻。
阿庄却不敢碰它,只能看它在一角缩起来。
期宴微不可闻地叹气。
“我看过你额头的伤了,没有什么大碍。你可以在这里歇息几天,等伤好后便可以下山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你手上的伤口我也已经帮你上过药,别惹水明天就会好。”
阿庄愣着,只听见他说了一句下山。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的目的。
她不能走。
一时口不择言:“我…我不能走。”
话一出口,空气静默。
风从窗棂吹进来,吹动医书一页,弄出声响。
期宴抚平书页,冷漠开口:“为何不能?”抬头看着女孩,眼神如深潭。
“你…救了我我本该报答你。况且…我记不清我从哪里来的了。”
支支吾吾间她撒了谎。
偶有一次,她听府里的婢女说过,有个姑娘撞到脑子后再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事情。
她灵光一现,扯了这个谎。
说她不聪明,她能在这时候想起这事为自己不下山找一个理由。说她聪明,她又在这神医面前扯一个这样的谎。
期宴看着她,紧绷着脸。
姑娘的头上被他蒙了纱布,脸上的伤口也被涂上了绿色的药。
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真诚。手指紧紧攥着已经破损的衣角,指尖发白。
像他第一次见小火,不知道被山见哪一野兽咬了腿,卧在他门前凄凄惨惨地叫。
“麻烦。”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
仁者之心。师父说过的。
“留下来吧…那就。等你想起来再决定去留。”
听到这,阿庄紧紧悬着的心才稍微落地。
“谢谢您,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她哑声开口,手里已经全是汗水。
“我名期宴。”男人拿着医书拂袖离开。
留下怔愣着的阿庄。
那就先留下来,打熟关系吧。她想。
她其实大可以直接开口求药,被拒绝的几率不多不少。
但这出别扭的,个中原因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低头看,玉环孤零零的被拴在红绳上。她把玉环又藏在贴近皮rou的地方,垂下眼眸。
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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