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吖,
经久的木门,夹缝的螺丝有些变形。
吴阿姨抱着一个笨重的机器走进来,黎染迅速把桌子上的杂物堆在凳子上才勉强放下它。
“小染,这机器能打rou,你多弄一点存在冰箱里。对了,家里还有rou吗?阿姨那儿”
“吴阿姨,有的。您肯借我用这个就够了,别的我自己会想办法”
30年前建的老房子哪里讲究什么楼间距,在胡同这个狭窄的地方,矮房的采光肯定不好。
黎染家这栋在西边,阳光差,风还大。
吴阿姨看着她,这孩子就是这么倔。多的话也不准备说了,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碗。
“我昨天卤了点鸡蛋,本来想趁着刘然回来让他带走。就这么不凑巧他今天要去河北出活儿,这不带不上了嘛!我胆固醇高医生不让多吃鸡蛋,小染你帮帮我,这两天尽快吃完,别浪费了啊。我给你搁这儿了,你记得吃,配米饭配饺子都好吃!”
带着卤料的碗有点沉,吴阿姨右手端着满满一碗卤鸡蛋放在桌上,颤颤巍巍的发抖。
吴阿姨早年是北方来北城打工的,命不好嫁了个家暴爱喝酒的男人。被捂着嘴打了十多年,终于有一天儿子站起来保护母亲,把男人推下楼。
后来,儿子判了5年,吴阿姨用所有的积蓄疏通关系,右手落下的病根也没治好。
黎染看了眼那碗“带不上”的鸡蛋,心下了然。
吴阿姨跟她一起走进主卧,空荡的屋内,除了一个单开门的衣柜和一张床,没有任何一个家具。
这屋的主人用不上。
床上躺着一个清秀的少年,头发因长期缺乏营养开始泛黄,厚实的被褥压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他呼吸的起伏。
黎染熟练的给方平换上新的尿不shi,吴阿姨微微敞开窗户,散去一整晚的sao烘味儿。打开衣柜拿出新的床单被罩,抖了抖。
卧床病人,身上床上都容易有味儿,勤换衣服和床单才能保证病人不得褥疮。黎染照顾方平尽心,吴阿姨都看在眼里。
一个小姑娘,照顾没比她小几岁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这么瘦弱的身子,动作麻利又熟练。
繁重的课业、弟弟的治病钱和家里的开支都压在她90斤的脊背上。
两人相互配合,一个翻身,一个换床单。不一会儿,房间恢复如初。
吴阿姨观察了一会方平的脸色,沉默了一瞬问:“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你说他现在听得到我们说话吗?医生不是说他这个情况不算最糟,也许对外界有感知”
黎染脸上的红印还没彻底消,今早赶在吴阿姨来之前,掏出上学期春游时李芳清给自己涂的粉底ye。
顶着一张素白的脸,站在床边,厚重的粉底ye遮住了她脸颊和脖子的痕迹。吴阿姨在一边喃喃自语,黎染看方平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幽深如寒潭的眼底仿佛翻涌着繁复的情绪。
在吴阿姨转过来的那刹那,消失的干净。
“嗯,医生说外界的声音能加速让他醒过来”
“你平时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能早点醒”
一前一后的出来,吴阿姨看见日历划出圈,朗声问:“今天该去医院了吧,方平的药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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