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天已经开始升温,沈持让早上穿了件蓝色休闲的衬衣,没穿外套。到了工作室才突然想起昨晚外套的兜里还有墓园的传单。
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个,怕哪天被周季昂发现,于是他又驾车回去处理掉。
昨晚洗完澡,是周季昂给收拾的脏衣服,沈持让在兜里没找到东西,顿时身体都僵住了。
犹豫良久,他才给对方打电话问。
“阿季,”沈持让说,“你昨晚帮我把衣服扔洗衣机之前看见我兜里的东西了吗?”
对方静了片刻,说:“看见了。”
霎时,沈持让的脑袋仿佛“嗡”的一声,空白了。
几秒后,周季昂开口道:“在兜里洗成一团,我给扔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像是如蒙大赦,沈持让猛地松了口气,嗓音都有点不易察觉地颤:“没事,不是很重要。”
“嗯。”
周季昂不说话,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沈持让听见他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好似在打开一张折叠的纸。
听筒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周季昂忽地问他:“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持让问,“怎么了?”
周季昂说:“带你去个地方。”
一路驶出城区,沈持让不知道周季昂要带他去哪儿,也没问。直到抵达陵园,沈持让才反应过来——
他看到了。
“你……”沈持让张了张口,随后又什么都没问。
周季昂侧身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没着急下车。他不理解,也不知道沈持让为什么瞒着,周季昂本以为沈持让只是不让他知道,至少有在治疗。
没想到对方背着他都看上墓地了。
“沈持让,你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心理吗?”周季昂语气挺平静,全靠不能和病人计较这点给压着脾气。
他问:“为什么不治?”
沈持让微抿着唇不说话。
周季昂没有刨根问底,带他去了山顶。从沈持让兜里拿出墓园的宣传单的时候,差点想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质问。
说他偏激也好,疯子也罢,周季昂一早联系人买下传单上,位置最好的两个墓地。他把这个当礼物送给沈持让,指了指右边那个墓,平静地说:“你要是死了我埋你旁边。”
沈持让几乎是立刻瞪向周季昂,“你别胡说八道。”
“没胡说。”山顶风大,树枝哗哗作响。周季昂牵着沈持让的手,侧过脸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算是情侣碑。”
沈持让抽出手,绷着脸不说话。
周季昂在逗人开心上向来没天赋,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说:“我从昨天晚上就在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爱你?”
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沈持让无法回答,“我爱你”这句话的分量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一句话算不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感情是会变质的,以为周季昂终是会离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沈持让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第一次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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