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抬眸,撞进萧云辞那双含笑的眼里。
温凝自小到大,见过最漂亮的人便是萧云辞。
平日他威严环身,生人勿近的模样令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可一旦斗胆直视,忽略他的气势之后,往往会因他的相貌而心惊不已。
特别是那双眼,棕黑色的瞳色,仿佛戈壁滩上寻到的黑茶色水石,直刺人心。
他并非不苟言笑之人,可往往双眸含笑时眼底难达笑意,森森冷冷的只会令人无端打寒颤。
此时却是不同。
温凝竟从他神色之中,捕捉到淡淡笑意,那笑意如一阵吹过观景亭的风,稍纵即逝,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殿下……”温凝不由自主的开口,感激的情绪从心中涌动而出,无法控制。
很显然,从方才的话语中,萧云辞显然在提醒她一件事,他有意帮她,而且他看起来……仿佛对此事胜券在握。
可此事难如登天,他会如何帮忙?杀了必格勒?
不,不可能,必格勒现在绝对不能死。
温凝皱眉低头,心中暗chao涌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姑娘有何为难之处。”萧云辞见她迟疑,端着黑釉瓷盏,轻轻抿了一口,“是觉得孤做不到?”
“并非如此,太子殿下雄才伟略,胆识过人,自然什么都做得到。”温凝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如萧云辞所言,确实是半信半疑。
这几日在宫里,她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几乎将所有的解决这件事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为何没有来求萧云辞,那是因为即便是他贵为东宫太子,一旦插手,也很难全须全尾的从此事之中脱身。
温凝虽然与他只有幼时的情谊,可她终究是不想将他拖入自己的麻烦事里去。
因为此事事关北明战事,事关黎明百姓,事关皇室大局,若惹恼了鞑靼,恐怕即便是北明皇室也无法从鞑靼的铁骑下幸存。
若她是萧云辞,身在高位,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哄人的话,倒是说得好听。”萧云辞一看她的神情,便轻笑一声,淡淡说。
他食指指腹轻轻抚了抚黑釉瓷盏的边沿,状似随意的开口,声音却沉甸甸的,“敢不敢信孤一回。”
温凝一颗心不由自主猛地一跳,她下意识捏紧了手指,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希望从心中涌现。
他真的能做到?
温凝长久的沉默,她低着头,脑子里几乎是翻江倒海,想到过去的很多事,心中也有很多疑惑。
“实际上,臣女对殿下早已感激不尽,几乎无以为报。”
她抬眸看着萧云辞,认真说,“八岁时,那一次若不是殿下,臣女可能已经被人卖进了窑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只可惜当年大病一场,没有机会与殿下说声谢谢。”
萧云辞把玩着黑釉茶盏,并未开口。
“后来便是在臣女被选中和亲时,殿下帮助才瞒过了装晕之事,此事乃欺君,若是暴露自会损伤您的威名,臣女心中感激,却心中忌惮,不敢说出口。”
“第三次是在御花园中,必格勒王子,连皇上都有几分忍让,殿下为了不让臣女受辱,竟是直接与他发生了冲突,如今他身子不能动,还没来找麻烦,可终究会来,此时臣女一直愧疚担忧,希望日后不要损伤殿下才好。”
温凝一直在担忧此事,如今终于说了出来。
“臣女一直不知该如何回报殿下救命之恩,只好铭记在心,想着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拼尽全力报答您的恩情。”
“最后则是那两位嬷嬷……”温凝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虽然因为幼时那件事颇为忌惮萧云辞,也很害怕他杀人的样子,可心中却仍旧对他的帮助感激不尽。
“殿下,究竟为何相助,臣女一直百思不解。”温凝说的诚恳,全都是心里话,“殿下若是有所图,臣女心中倒是轻松些,可若殿下再次雪中送炭,鼎力相助,臣女孑然一身……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还了。”
“你认为呢?”萧云辞十分耐心的听完她的一大段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你认为孤是为了什么?”
温凝瞬间想到的是自己背后的那些父亲的旧部,涉及了大半个朝堂的势力。
但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
似乎有些什么别的……让她猜不透,看不清。
“臣女愚笨,实在是想不明白。”温凝老老实实说。
“你的未婚夫君,在你被挑中和亲的当日,跪在孤面前,哭着求孤护住你。”萧云辞淡淡笑着,笑容不达眼底。
温凝却微微一颤,抬眸看着萧云辞,想到齐微明,她有些不忍。
“虽说如今与他是有些生分了,可孤可终究是齐微明幼时的玩伴、朋友,也是与他结拜过的兄弟。”萧云辞深深地看了温凝一眼,“朋友妻,怎可让旁人欺?”
温凝捏紧了手指,直接起身跪在萧云辞的面前,“臣女……多谢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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