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身处的这座在格拉斯哥并不算有名的桥,临近圣诞节也没有任何彩灯挂在上面。所以周围很暗,唯有他手中的烟头冒出一点一点的橘光。
还算安静。他把烟抽完就多待了会,差些又睡在雪堆里。抽烟并不能够提神,尼古丁含量过高反而令他疲惫,他的大脑在12个小时正常运转后会处于暂时待机状态,如同机器般需要修理。
好在远在200米以外忽而来了一群吵闹的大学生,总算将他要倒下去的身子闹醒。
大概三群不同肤色的学生穿礼服往这旁走来,可能隔壁教堂后方的酒吧今晚有舞会。
因为英国学校很爱搞这些毫无意义的联谊,即便深夜也能够照开无误。李尧对着湖面打了个哈欠,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放眼望向对面逐渐走来的零散几位学生。点烟,抽一口。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好多人。”
“伊娃教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学期结束还要组织联谊。跳舞?我这辈子没这么屈辱过!”
“有学分的啦,又不能白给。”
阮亭狠狠地对着雪地打了个喷嚏,又用脚跺了几块要碎的冰块。
“我想去抽根烟,你们先进去吧。”
olly从小包里拿出一盒万宝路问他抽吗,还剩最后一支。他不客气地接过,掏火机点烟抽,一脸痞样地说olly今天看上去很像中国女菩萨。olly朝他吐舌头,骂他傻缺。
桥头靠近教堂有剧组刚收工,摄像师抗机器走过来时被桥头上的架子不小心撞了下。阮亭正抽着烟,随动静手臂微颤,烟灰抖到了西装裤上。他拍拍裤腿,冻得发抖的手指将烟嘴送进唇边猛吸一口,呼气,扭头往左边看,鞋底踩到一块厚厚的雪,咯吱——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睛。
他用脚尖稍用力踢掉雪堆,蹭掉鞋底的积雪。那褐色眼睛的主人正将口中的烟呼出,飘到桥顶的灯上去,朝他目不转睛地看,阮亭歪歪脑袋,多瞧了几眼面前这位光着腿的黑发中国“女人”。
他原地来回晃了两圈,又遛到原点,吸两口烟抬头正面瞧对方——仍盯着他没讲话,烟快抽结束了。
间隙他手夹烟,朝那方皱皱鼻子,狠吸了口气,又马上打了声喷嚏。好浓的烟香,比芥末味薯片还要浓。
期间那人似乎要抽完烟了,原先懒散的站姿稍显笔直起来,外批的棉袄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黑色连衣裙的v字领。
阮亭蹲在了原地,把燃着的烟插在雪堆里,单手抓起一团雪拍一拍,忽然扔了出去,100米以外的桥对面。再捧一团,越过栏杆扔进河里,雪球擦过对面人的发丝,他急忙说抱歉,还用残留掌心的水抹了把脸。
那人偏开头,他捂了会儿嘴开始笑。脚旁的烟刚好燃到了烟蒂,被雪埋了进去,冒出一缕烟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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