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滟很委屈,觉得太勉强不肯圆房的又不是她,她本身才不看重这个,明明是定北侯扭捏,纠结这方面。
方清槐晓得她一贯有主意,忍了又忍,没多劝,憋了半天,讲一句评价出来:“这孩子倒是能忍,这样的借口都…没所谓,男人里面,倒是少有。”
梁和滟腹诽,虽然愿意说自己不行的人少有,但真不行的,可不少有。
但这个话讲到阿娘面前不太合适,她抿抿唇,虚虚地嗯一声。
方清槐还正感叹着,床上人眼皮动了动。
恰好芳郊和绿芽也把药熬好了,梁和滟端过去,走到床边:“侯爷?”
裴行阙虚弱无力地嗯一声:“县主。”
他没讲很多话,一说话就开始咳嗽,咳得惊天动地的,头歪到一边,掩着唇,扯着被子,一句整话都讲不完,咳了好久,才勉强停下,苍白的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晕,没血色的唇抿着,先看向方清槐:“给伯母添麻烦了。”
方清槐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就是。”
梁和滟捏着勺子,喂他药,裴行阙摆一摆手,接过那药碗:“我没事。”
说是没事,可端碗的手还微微抖着,梁和滟看着他逞强,唇抵在药碗边,试了试温度,就直接一口闷了,半点不拖泥带水。
梁和滟手还护着碗,担心他把那药弄洒,看见这干脆利落的架势,愣了愣:“不烫吗?”
裴行阙摇头,待唇间药喝完,又偏头过去咳了好久。
“习惯了——我身体一贯这样,实在叫县主见笑。”
他喝过药,神智看着也清醒,梁和滟审视他两眼,手抵在膝头,很正经地开口:“侯爷受寒,是因为睡书房吗?”
她刚刚一直在想那长随的话,后来想了半天,隐约有点明白,定北侯府里乱糟一团,新房修葺成那样,就已经算很好的,那其他屋室呢?裴行阙连常服都是半旧带补丁,居住的地方,又会有多好?如今天寒地冻,炭火又少,那书房,只怕不是很好过的地方。
“才住一夜,怎么会因为那个,是我身体不好,偶然招了风寒而已。”
梁和滟不信他这个,又问:“那就是因为,那天借了我大氅?”
“那已经过去两天了,若要病倒,早已经病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和县主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裴行阙静静开口,答她话。
他倒是很会讲,离得远的是时日太久不算数,近前的又是发作不会那么快,也不知是具体把时间掐到了哪个节点,总之就是要讲,这事情跟她没关系。
不知怎么的,梁和滟想起他正经讲过的那句话——“若不是因为与我成婚,县主不会遭受这些,那么也就不必因为今时今日我所做的事情,来谢我这个始作俑者。”
他倒是一以贯之,很有原则。
梁和滟叹口气,站起身:“好,知道了,你休息吧,天晚了,你又发着热,大约是走不了了,晚上我们在这里将就一宿。”
“在这里?”
裴行阙第一次露出点为难的神色:“我睡这,县主睡哪里?”
“我们两个挤一挤。”
梁和滟看他一眼,叹口气;“侯爷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你那长随不靠谱,且我也不想叫人随意在我从前床上睡——这里又没有多余的床,我们已经是夫妻,这种时候,我再去挤别人,也说不过去。”
她讲得有理有据,眉头微皱,看裴行阙。
她没有太龌龊的想法、太多余的情意,于是理所当然、坦坦荡荡。
只有裴行阙,心里藏太多妄念,于是矫情又心虚,不敢看观音。
梁和滟的床小,一个人睡是宽裕,两个人就难免拥挤。
于是不得不紧挨着,隔一层被褥,和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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