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这么久以来闻澈的态度,元蘅倒觉得自己错怪人家了。
退婚书送至越王府已经有几日了,但是闻临却没有任何话传回来,没表示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这不上不下的态度难免有些磋磨人。
再怎么说这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如今就算有安远侯作保,出尔反尔无故退婚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更何况要退的还是越王的婚。
谁知休沐日的一早,便有家丁奉上一封请帖,说是越王生母蕙妃生辰,邀元蘅赴宴。
元蘅刚挽发盥洗结束,见来了人,便擦过手之后接了帖子,在原处站立良久。
展开请帖,淡黄色的纸上是一手隽逸漂亮的墨字,看样子还是闻临亲笔。
这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他们对元蘅退婚的请求置之不理,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是觉得元蘅已经入了启都,这桩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就算元蘅不情愿,他们也只以为是小女儿情怯。
一旁的漱玉将请帖接过去看了,冷笑道:“他们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好,有这功夫,启都什么样的贵女找不着,偏生就跟姑娘你耗在这里?”
启都不缺贵女,闻临也不缺仰慕者。
但是他们缺兵权,元成晖的兵权。
“姑娘你说,如今陛下将要紧的政务都交给越王了,日后立储便也十拿九稳,为何他还惦记着衍州的燕云军?”漱玉一直以来都困惑这件事。
闻临那般得圣心,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步步谨慎谋划。
元蘅笑了,将擦过手的帕子丢在一旁,道:“有句话叫圣心莫测。他是庶出,和远在封地的齐王、梁王等人没有任何分别。独独他被留在启都,被陛下格外恩宠,便是将他放在万众瞩目的位置上。所谓树大招风,他却没有任何兵权可倚仗,单靠那点圣心,够他走到什么时候呢?”
同样被留在启都的闻澈既是嫡出,舅父又有重兵在握。换成谁是闻临,此时也该睡不着觉了。
闻临根本不在意元蘅是美是丑,什么心性。
他要的只是元氏女。
这桩婚事,闻临抓着不放,元成晖和沈如春更是如此。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此番元蘅想退婚,仅依靠外祖安远侯是远远不够的。
若将闻临推到一定境地,难保他不会直接去向皇帝请一道赐婚旨意。那时她就算再不同意也无计可施了。
这场生辰宴,她躲不掉,是非去不可了。
此时廊下有仆妇走来,手中还端着一铜盆的热水,里面浸泡着白绢帕。她身后的丫头手中捧着药盅,浓苦的药气扑面而来。
元蘅皱眉,问道:“夫人今晨不是用过药了?”
仆妇低声道:“不是夫人的,是景公子的。昨夜景公子高烧不退,估摸着是受了凉。”
哪里是受了凉,这是受了惊吓。
依着宋景所说,他莫名其妙被人传出府去,却被柳全打昏了,因此落下了伤。他本就是个常生病的身体底子,如此这般便更严重了。
一向喜好到处玩乐的侯府少公子,头一回安稳本分地待在房中好几日。他就算无趣到和窗边鸟笼里的麻雀说话,也不肯朝府外迈出一步。
元蘅叹了气,将药盅接过来,准备自己将药送去给宋景,顺带着看看他病得如何了。
没走出两步,身后便有一人快步追了上来。
“姑娘,侯爷找您。”
“好。”元蘅只得将药递给了漱玉,“那你代我去看看他,若是还不好,便着人去请太医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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