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青年蓦然回过神来,将掌心轻轻搭在白猫头顶,动作柔和,带着呵护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的怜爱。
不过,他的话语中毫无怜爱之情,甚至堪称冷漠。
“她是个好人,但我没什么兴趣。”
他淡淡道,“你也看到了。她养狗,而且是那么大的狗,还有足足三条之多。”
白猫:“我知道啊,所以呢?”
青年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她喜爱狗,我喜爱猫,两者生来就无法相互理解,何必白费功夫。”
白猫:“…………”
“……不,我觉得只是你生来就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大病。要不然,咱们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
好时节
凡间八荒之中,震洲是少有的“大一统”地界,整片大陆都处在同一家王朝的统治之下。
名为震洲,实为震国。
据说,震洲原本不止这一国,而是个诸侯割据、群雄争霸的局面。
震国之所以能一扫六合,盖因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股肱大将,雄韬伟略,挥斥八极,生生从血海中杀出了一片天下。
这位传说中的开国功臣,后来获封“镇国公”,荫庇子孙后代,到如今已传了七八代之多。
聂昭一行人下船的时候,正好遇上镇国公的车舆经过。
一眼望去,只见珠光灿烂、锦绣逶迤,十里长街都铺不下随行的车队。队列前头有人开路清场,一路走一路抛洒鲜花,不知薅秃了几亩桃花林;后头自带一个吹拉弹唱的民乐团,不开腔还好,一旦抄家伙演奏起来,当真是气势滔天,好生扰民。
“好家伙,排场还挺大。”
聂昭一边伸长脖子眺望,一边毫不客气地指指点点,“不过,他们怎么不吹唢呐?奏民乐不配唢呐,总觉得差点味道。”
哈士奇连连点头:“没错,就该用唢呐!我早就和阮仙君说过,让她不要光顾着吹箫,偶尔也该换种乐器。唢呐一响,保准让人闻风丧胆,不敢踏入我们太Yin殿一步!”
“哈哈哈。”
萨摩耶面无表情地尬笑三声,“可不是吗。人家还没进门,就该被送走了。”
“对了,秦姑娘。”
聂昭回想起方才秦筝的自述,扭头瞥了她一眼,“你大哥不是在镇国公府上伴读吗?如何,要不要我帮你去探探口风,看他是否和你父母一条心,有没有可能帮你一把?”
秦筝面露难色:“大哥一向待我不薄。如今我悖逆不孝,弃家出走,只怕会让他为难。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打扰他。”
“不孝?”
聂昭善解人意地拍拍她肩膀,温声宽慰道,“听我的,让这吃人的孝道见鬼去吧。你父母不在乎你的想法,却要你在乎他们,岂不是门板上画了个鼻子,好大一张脸?他们也配谈孝啊,真是孝死人了。”
秦筝:“……”
——这就是传说中的聊天鬼才吗?
但她不得不承认,聂昭话糙理不糙,而且切中要害,听在耳中十分痛快。
就好像一阵毫无来由、蛮不讲理的龙卷风,摧枯拉朽地从她心底里刮过去,将其中淤积的污泥一扫而空。
吹散了那层蒙眼的浮尘,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些日子里,她不仅愧疚、悲伤、自怨自怜,而且一直都是愤怒的。
原来她也会愤怒。
“……说的也是。”
秦筝垂眸沉思片刻,再次抬起脸时,已是神情坚定,目色一片清明。
“聂姑娘,劳烦你再陪我一阵,我要去南天书院报名。”
聂昭欣然一笑,双手抱拳,有模有样地向她行了个礼。
“乐意效劳。”
……
南天书院作为震洲万千学子的理想学府,又是皇家和仙界共同经营,环境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这座书院建在一片高地上,格局开阔,坐北朝南,典型的中式庭园模样。
一眼望去,只见繁花掩映,草木森森,一道玉带似的溪流从山脚下蜿蜒而过,将成片粉墙黛瓦的学舍环绕其间。
众考生就在书院门口排队报名,先找考官登记,报上姓名、年龄、籍贯等等,然后领取一张空白符纸。
聂昭远远望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庄重,好像紧握着身家性命一般,将符纸珍而重之地装入锦袋,贴身收藏。
秦筝也领了一张回来,向面带疑惑的聂昭解释道:“聂姑娘,此符名为‘辰星符’,是仙试中必不可少的一样物事。有了它,我便可以应考了。”
暮雪尘见聂昭犹有探询之意,下意识地开口道:“这是……”
“我知道,这就是仙试的‘考卷’!”
话音刚起,哈士奇立刻连珠炮似的抢答,“只要将自己的血滴一滴在符纸上,这张符就会认主。之后的考试,不管是笔试还是面试,考生的表现都会被符纸记录下来,然后统一送往仙界,由五位立场不同、全无私交的仙君评判。烛幽上神说过,这就是最公平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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