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澍跟在梁议的后面——事实上他也只能跟在梁议的后面，这巷子窄得根本不容许两人并排。虽然青天白日的，这条窄道莫名地有种诡异的Yin森。

    箫澍疑惑地很，难道特别的人非得生存在这种环境之下才能彰显出他的特别吗？

    今天他们要拜访的，是梁议一个黑客朋友。在箫澍的印象中，他们这类人应该神秘到大隐隐于市，而不是把家安在这地方，感觉左邻右舍都是些跳大神的。他轻轻拍了下梁议的肩膀，用很低沉的声音喊他，“喂，梁议。”

    梁议吓得花容失色，试图在外人面前维持的完美形象差点没绷住，一张口就是花腔的唱法，“你干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箫澍朝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的举动再唐突了他。

    “算了，你别再吓我就行。”

    “还有多久才到啊？我感觉绕了挺久了，不会是鬼打墙吧？”

    梁议这下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洋洋得意，他回过头说：“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信这个？”

    “这世上很多事情是科学不能解释的，在那种情况下，所谓的迷信、玄学确实有可取之处。当然，别尽信，这是最基本的。”

    空气里安静了半分钟左右，梁议突然问他：“你跟方皋平时聊些什么呀？”

    语气里有箫澍察觉不到的酸涩。

    箫澍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机会和方皋面对面地、好好地聊过天，仅凭文字，或者语音信息是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即使他们时有视频，但视频里的方皋，看起来并不真切。甚至，他的那些神态、动作和语气，和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短视频并无区别。

    即便这样贸然地闯入了他的生活，也收获了他母亲的好感，但是他本人，到底是怎样想自己的，是不是只是把自己当作选项之一，箫澍一无所知。

    那么一切，只能等到见到方皋才能有所进展了。

    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很突出，箫澍没有回答，梁议也没有再追问。彼此间心知肚明又像隔着浩瀚星河，梁议笑说道：“其实这巷子是个不太难的迷宫，方皋带我走了好几次我才记住的。”

    “那住在这儿的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从刚才开始，你见到了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吗？”

    听到梁议这么说，箫澍竟觉得头皮有发麻的感觉。

    “哎，不吓你了。这片地都是我朋友家的，他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到他这辈很多人都不想住在这地方了，只有我朋友这一支没有离开。”

    “那......有必要修建个迷宫？”

    “你也知道，太优秀的人总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箫医生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吧。

    不过梁议也不是非要个答案，又转过了一个弯，他激动不已，“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找到路呢！”

    因为不间断地走了一路，梁议停下脚步后还是有些喘，呼出了白色的雾气又立刻和冷空气融为一体，他的眼神里的喜悦不加掩饰，就像是个测验得了满分的小学生，非常骄傲。和方皋不一样，梁议的长相更Yin柔一点，即使他在很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更英气，但是失败了。

    箫澍想对他说，你本来的样子也很美。

    “进来吧，得到主人许可了。”梁议挂断了电话，笑着冲箫澍招手。

    进了门，箫澍终于觉得世界线回到了21世纪。看外面的那些破旧的砖瓦和青石板，完全不会怀疑自己可能穿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

    坐在椅子上的面瘫脸竟然还有最基本的人际交往常识，他主动站起来并向箫澍的方向说：“你好，褚煌。”

    “箫澍，是梁议的朋友。”

    褚煌点点头，问他：“是哪条路？”

    “凤鸣路。一家小便利店，心心便利店。”

    褚煌坐下了，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箫澍的职业使然，看着褚煌的瘦削的背影，甚至有一点佝偻的身形，真的很想给他搭配一下营养餐。他用手臂碰了碰梁议，用气声问他：“你这朋友，平时会好好吃饭吗？”

    “别瞎Cao心，他的手艺跟方皋的妈妈差不多。”

    箫澍惊了。

    不一会儿，褚煌发话了：“心心便利店门口的摄像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