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陈格就读于远郊一中,成绩好、性格好。活脱脱别人家的孩子。
“小格,这次考试多少分呀?呦,这么高呢,有空多教教我们家可可啊。”
“行啊王姐,你付多少钱?”
“啧,咋愣那么见外呢雯妹,付什么钱真的是。”
父母很喜欢给他办生日宴,每年都要请很多人来,陈格就像一件待展示的货物。
今年,在他父母又开始打点家里时,陈格装作不经意地问:“爸妈,今年能不办生日宴会了吗?就我们一家人过好了。”
“不行,小格。前几天你大舅表哥从x国回来,他还没参加过你的生日宴呢。还有那个名牌大学的老师……”他妈妈絮絮叨叨却又不容置喙地说。
陈格只能接受,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宴会前两个星期,他回家路上又看见了那个令他本能不适的男人。
“小格刚放学啊。”赖大卫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伸手在陈格身上半拍半摸地。
“嗯,我先回去了。”陈格挣脱他。赖大卫从后拽住了他的书包:“别别,来帮我收玉米。”
家里土地不大的人家是不配备农作机器的,付不起钱。
“我……还有作业要写。”陈格慢慢后退。
“作业什么的可以晚点写,你要不来帮忙,我就告儿你爸妈了。”赖大卫威胁。
陈格顿住,他爸妈最好面子,平常都要求他在外面表现出“孝顺”“乐于助人”的完美形象。
没事的,陈格,最多被他占点便宜。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赖大卫半拖半拉地把陈格带走了,不祥的Yin云笼罩。
少年明知是一场陷阱,为着父母附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还是踏入了深渊。
陈格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尤其是他父亲。
他爸拿了把菜刀就要冲出门去。他妈从后面死死拦腰抱住他爸:“你要干什么?!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一头闷棍把陈天华打醒了,他转而抓起陈格的衣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啊?!”
“……我……没有。”
黄雯也朝他投来质疑的目光:“你那天穿什么?运动裤吗?我说过了就算是男孩子也不能穿这么暴露!”
“……不……不是,校服衬衫和长裤。”
乒铃乓啷,陈天华摔了东西。
陈格那么拼命地解释,他想说我是受害人,有罪的是别人。他父母却不断地给他灌输“受害者有罪”。
他想去报警,但他父母不肯,对他拳打脚踢的。
陈格开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上学不洗澡也不吃东西。
陈天华见他怎么说都不肯出来后,猛地一脚踹坏了房门:“你要死死外边去,别给我们陈家丢脸!”
“你今天必须给我起来去上学!”黄雯失望地说。“你知道老师都打电话来家里了吗?!”
陈格被摁着洗了澡吃了饭,陈天华在他出门前恨声警告:“你敢报警我就打断你的腿。”
路上碰见问候的邻居,陈格也只能说是自己身体不舒服。
陈格还是去报了警,警方介入调查,最后没有证据无法定罪。
大家一直对陈家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羡慕嫉妒恨,此事一出,纷纷窃窃私语。
人们总喜欢把天上星拽下来踩在泥潭里。
陈天华狠狠教训了陈格,当然没有真的打断腿,而是打在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不让他人看见。
后来生日宴也取消了。那天晚上,三人沉默压抑地对坐,吃着普通的晚餐。
陈格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听到爸爸给姑姑打了电话,他们要搬家了。
到了新学校,陈格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父母重新享受了他人艳羡的目光。
黄雯恢复温柔,陈天华恢复稳重。那些歇斯底里、混乱嘈杂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
他开始偷偷接受心理治疗,用的是一个新名字“南华”。南方有嘉木,绿叶发华滋。
一次去医院的时候,陈格认识了一个人。
“南慕,你怎么来了?”
“我nainai住院了。”那个穿黑色大衣,围灰色围巾的男生说道。
其实距离有点远,陈格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人碰巧叫南“木”,又碰巧穿着他所喜欢衣服颜色的大衣。
陈格往那看的时候,那个人也回头了,他好像发现陈格在看他,于是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
他真好看啊,是明星吗?陈格心想。
金章,轻飘飘地被扔在狂轰乱炸过后的土地上。
——星际公历r3040年12月29日24:00——
——翡翠星历155年11月29日13:00——
【蒂莱,女,30岁,扬城市中心一带人,四年前上报失踪。】
“蒂莱小姐,你们是从。
“很不巧,我所有的条件都符合贵局的标准,所以我们暂时是同事了。”叶裴林眨了一下右眼。
说完她打开门走进审讯室。
留下两名监听员目瞪狗呆:“……”
那也没办法,公主陛下面子大,局长惹不起她。何况其实叶裴林当了这么久的“线人”,大家当她是半个同事了。
叶裴林随手把一份文件甩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她嚣张地坐下,“里面呢,有些照片和视频网址,拍到了南小姐和tony会面的全程,我们已经找唇语师解读了。”
南木一看见是她就犯恘,她不死心地翻看文件夹,看见自己和tony高清无码的照片后颓然一笑。
半晌,她说:“我只是觉得……我不好过,南安禾也不能好过。”
“包括找人杀了他?人死了就不用考虑过不过了。”
南木手上的伤经鉴定确实是他人导致的,不是自己自导自演,而是额外找了演员。——至少叶裴林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南木恨恨地瞪着她。
审讯几日,南木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蒋桓不着痕迹地离近了叶裴林一点。
叶裴林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心托住下巴,她眯起眼:“也许你只是没想过‘自己’杀了他。”
南木有点抓狂,形象也不要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很快就有了。”叶裴林毫不客气地回怼。“你都能找人长年欺凌南安禾,杀了他算什么?”
“我听说你一直指认南慕是凶手?嫉妒了吧,他跟金司结婚了。”
“你讨厌的弟弟也喜欢南慕,作何感想?”
立场和身份的不同,能让叶裴林更加自由发挥,审讯手段和用词也更活络。
比如那句“杀了他算什么”,太反社会了,不是其他正经警察能说的。
欠欠的语调如魔音贯耳,南木烦躁地捂住耳朵,她脱口而出:“我有什么必要嫉妒他,金司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我!”
“哦,”叶裴林一脸t到地点点头。“这么说你也还喜欢金司,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南慕是一块阻碍你们在一起的绊脚石,想尽办法要解决他。”
南木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说了我没有——!”
一块单面镜之隔的另一边两个警员击了个掌,果然,让叶裴林来是正确的,就算没有套出什么,气一气南木也是人心所向。
事后蒋桓若有所思地看向手里的文件,问:“你哪来的照片和视频?”
“照片是找学校里的人买的,至于视频,”叶裴林无辜地笑笑。“假的,根本没有。”
蒋桓:“……”
她拿光屏机搜了一下网址,跳出来的视频画风非常卡哇伊,小孩脆生生的嗓音唱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nainai……”
“sir,金司放不放?人家律师团已经闹了一整晚了。”开玩笑,人在这多待一秒都是给面子。
一不是南木这种报案人兼受害者之一,二不是南慕那种有明确证据匕首的,就凭死者前一天去过他家以及他们几人之间的桃色关系属实扣不了金司多久。
“闹呗,又不能把市局给拆了。”叶裴林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手上来捧瓜子。
阿奇求助地看向蒋桓。
“继续把他扣留到极限时间为止。”显然蒋桓站在叶裴林那边。
阿奇只能认命照做。“对了sir,我发现噢这个奥明高尔夫俱乐部很有问题。”
“怎么?”
“就是它吧,每天都会有那么几段的监控被人很隐秘地修改了,好像在打什么掩护一样。”
蒋桓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包括南慕14号那天的?”
“哎对,我们只能看见南慕进出俱乐部门口和一些打高尔夫的镜头,看起来倒是挺完美的,但一些很细节的地方不太连贯。”
“我们要不要约老板谈话?”阿奇犹豫地问,这个俱乐部所属金家某旁支创建的公司旗下。
“都把人家大老板抓来了,还担心那些鸡零狗碎干什么?”叶裴林无语。“不过你们就算把俱乐部老板抓来也没用,这里面涉及太多人的利益了,老东西不会实话实说的。”
“你知道?”蒋桓丝毫不意外。
“当然了,有钱人们偷情的好地方。”叶裴林说到“有钱人”时颇为淡色,大抵对她来说,这个“有钱人”相当于“普通人”。
“老板和员工呢,都会帮着打掩护,这个俱乐部差不多算中转站。”
阿奇听完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中途跑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叶裴林打了个响指:“对。”
蒋桓轻轻拍走了阿奇,她有话单独跟叶裴林说。
“你会提供这个证据,我挺意外的。”蒋桓说,因为按这个发展,对南慕是很不利的。
“警官忘了吗?我现在暂时是你们的编外人员呢,我可以很轻易做我想做的事。”叶裴林说着,打开了南慕的审讯室门。
南慕见着她也不惊讶,“你倒是有本事,警局都能混进来。”
“小小伎俩。”叶裴林嬉笑。
“咱俩老熟人了,就别学警察问话那套了。”南慕舒展了一下身体,叶裴林来就是针对他们这个案子,也别提什么避嫌政策。
“哎怎么办呢,你现在嫌疑越来越大,说不定很快就要戴银手镯了,除非你能拿出更确凿的证据翻盘。”
南慕下意识摸了一下脖颈,他都要开口说些什么了,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叶裴林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微微一笑:“这两天没有戴项链。”
南慕的右手食指微蜷,叶裴林早已推门离开。
“阿奇,我想知道南安禾14号一整天的行踪。”
“南安禾那天就正常上下学,早上6:15出门6:40到校,下午5:00放学5:30到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没有再去过任何地方。”
叶裴林点头,“那天他有活动课、体育课什么的吗?”
阿奇:“下午有一节音乐课,16:15-17:00,但音乐老师请假,南安禾他们班不少人都逃课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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