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铭一脸惊愕地抬起头，瞳孔紧缩。

    人chao退开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叼着根烟倚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尚铭，随后偏过头让旁边人给他点烟。他双腿肆意交叠，一手搭着沙发背，一手夹着烟，一边打量下面跪着的尚铭，一边抽烟，抽一口，吐一口，吞云吐雾，漫不经心。

    房间里充斥着烟草味，熏得人心底发慌。

    尚铭低下头，喉头滚动，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滴在跟前的大理石台面上，“啪嗒”一声，胸腔也跟着颤了颤。

    他今天出门大概是踩狗屎了，生活处处是惊喜。贩私毒被抓个现行，还一睹了“北狼”的尊容，“北狼”是谁？那可是势力纵横东西南北四区的黑手党领袖，大佬中的大佬。他有这运气，大概买彩券都能中头奖。

    想起刚才他牛气冲冲一口一个“我是‘北狼’的人”，尚铭哭笑不得，他算什么，大佬面前狗屁不是。

    尚铭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的阿Jing神。

    那男人站起身，弹了弹烟灰，眯着眼吐了口烟圈，然后朝尚铭的方向走过来，鞋跟踏着地板，就像踩在尚铭心尖上，一步一闷响，心肝跟着抽疼。

    尚铭眼睛一闭一睁，那双腿就到了自己跟前，他吓得呼吸都沉重起来。身后那人毕恭毕敬喊了声“莫爷”，然后收了枪。即使没有后脑勺那根铁管杵着，尚铭仍是心悬在嗓子眼上，大腿根抖得厉害，看来眼前这位远比枪要恐怖。

    “头抬起来。”大佬发话，一剑封喉。

    尚铭咬了咬牙，硬是挺直脊梁，昂起头颅，有时候死痛快些未必不是件好事。

    大佬站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尚铭头顶的大片光源，尚铭只觉眼前一黑，待柳暗花明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哪是“莫爷”啊，分明就是“莫美人”，有鼻有眼的，比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好莱坞型男大概就这水准。

    莫爷“嘶”一声吐了口烟，赤裸裸地盯着跪在自己裆前的尚铭：“小孩长得不错。”他用夹烟的两根指头点了点尚铭的脸，问道:“南区人？”

    尚铭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他胆战心惊地看着脸边的烟头，生怕莫爷一个手抖戳他眼睛里去。

    莫爷把烟叼嘴上，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扒了扒头发，用眼角看着尚铭，那眼神颇有点睥睨众生的味道：“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在我的地盘上贩毒，卖的还是次品，你说这罪，我该怎么给你定好？”

    不知是房间里的冷气开太足，还是莫爷的声音没有人情味，尚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心都在冒冷汗。喉咙发紧，他咽了口唾沫润嗓子，颤巍巍道:“爷，小的没见过多少世面，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底下这些人就是拿钱办事，说不了话的。”他说完，还偷偷瞄了眼莫爷的神情。

    莫爷拿下嘴里的烟，夹在两指间，他的指头骨节分明，又细又长，夹烟的食指上戴着关节戒指，银圈，透着股冷艳的美感。单看手，谁能相信它们的主人是杀人如麻的煞神，背负着数百条人命。尚铭光想想，全身都冒冷汗，口干舌燥。

    “听你这前前后后说的，莫非是我指使你去干这事，怪我咯？”这男人声音怪好听的，就是话说得刁钻。

    尚铭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脸刷白，他赶忙低下头：“爷，大难临头，我总得想个法子保命啊。我这贱命不值几个钱，但我贪生怕死，能活一天是一天，我”他抬头看了眼莫爷：“我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