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恬的话成功让姚宁抬起了头。

    她尽力保持着平静，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你是说赵屹吗？”

    “嗯。你是不是觉得他挺好的？我告诉你，那都是假象。我有一次看见他放学后在外面的便利店买bitao，还一买就买两盒。”许梦恬抱着手臂，眼中闪过不屑，“你说他一个男生买bitaog什么，难不成是吹泡泡玩啊？”

    说完，她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姚宁的脸，像是很期待她的反应。

    “哦，是这样啊。”姚宁艰难地回应，头皮有些发麻。

    许梦恬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她已经发现自己和赵屹的关系？

    “呵呵，所以啊，人不可貌相，你别因为他帮你说过一次话就对他有想法。”许梦恬撇撇嘴角，冷嘲热讽地说，“装得像个道德卫士，结果背地里那么不堪，长得再帅有什么用，里子是脏的。”

    不是的，不是的。姚宁在心里反驳，却也只敢在心里反驳。

    见姚宁脸se有变，许梦恬像是达到了目的，语气也变得轻松：“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说不定他上次替你出头，也是想g搭你，骗你shang。”

    不是的，不是的。

    姚宁握住凳子边缘的手越收越紧，近乎自nve地让木头尖锐的棱角陷入掌心。

    “也许吧。”她说，在对上许梦恬目光的时候为了让她满意，甚至还点了下头。

    ——也许吧。

    她在说什么？

    许梦恬在说赵屹的坏话，而她却表示赞同。

    掌心疼到麻木，指甲也掐得变了形。姚宁快要哭出来了。

    赵屹是除了江朔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不论小事大事，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即使她无理取闹，也会大度地原谅……

    床上偶尔强y，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去年他们高二的时候，有高三的学姐闹出过怀孕的事，听说男方为了爽从来不戴bitao，查出怀孕后却矢口否认，说是nv方不让他戴。

    后来那个学姐在高考前堕胎退学，名声和学业都毁了。

    男方却在家人的庇护下只得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留校察看处分，两个月后顺顺利利地高考毕业，奔向新生活……

    赵屹每次za都坚持用bitao，即使在姚宁的安全期也不敢放松。

    他一向都这样为她着想，保护着她。

    而她……却胆小懦弱，在别人诋毁赵屹的时候点头附和。

    姚宁的身t有些失控地颤抖。内心被赵屹开垦的柔软土地，再一次变得僵y，gui裂出一道道裂痕。

    “怎么，你失望了？”许梦恬凑过来，看着姚宁逐渐苍白的脸se，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说真的，你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挺有两下子，不然赵屹怎么不g搭别人，非要g搭你呢？”

    姚宁再也无法开口说话。y邦邦的心上，传来锤子敲打的声音。

    她心乱如麻，好像被t0ng了一万刀。

    许梦恬终于满意，最后撇了姚宁一眼，点亮手机屏幕，回过身去继续刷短视频。

    姚宁浑身发冷地坐在原处，无法动弹。

    浓郁的自厌心理伴随着对自己的憎恶在犹如剧毒的藤蔓一般，在心底蔓延开去。

    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强烈地厌恶自己。

    软弱，狡猾，又肮脏的自己。

    欢呼声响起，姚宁恍然抬头，发现站在凳子上的同学们有人在鼓掌，有人在笑。

    他们说，男子200米，郑怀鑫拿了第一，赵屹拿了第二，高三8班大获全胜，所有人都面上有光。

    一张张加油发言稿雪花般飘来，姚宁麻木地整理着，二十张一叠，一连往广播台送了好几趟。

    她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想起自己附和许梦恬诋毁赵屹时丑陋的嘴脸。

    周悦不知去哪里跑了一圈回来，带回来两个bangbang糖，自己嘴里含一个，还给许梦恬拨了一个。

    许梦恬却没有要，转过身来笑着递给姚宁：“来，宁宁，给你吃，你辛苦了。”

    姚宁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谢。”

    周悦有点不乐意，瞟了姚宁一眼：“你怎么脸se这么苍白，低血糖啊？”

    姚宁摇了摇头，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许梦恬又靠了过来。

    她语气夸张：“哎呀，宁宁，你脸se真的好差，怎么回事啊？”然后，突然又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地捂嘴，“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吧？你真喜欢上赵屹了？”

    “我没有。”姚宁小声否认，低头盯着手里的bangbang糖。

    半透明的白se，是荔枝味，她很喜欢的口味，现在甜香味道飘散在面前，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许梦恬半笑不笑：“是吗？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听了我的话，对心上人幻灭了呢。”

    周悦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用手肘怼了许梦恬一下：“你告诉她啦？”

    许梦恬点了下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姚宁，等她的回答。

    姚宁呼x1不畅，却还是强颜欢笑，将bangbang糖塞进嘴里，动作夸张地摇晃脑袋：“真的没有，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许梦恬闻言来了兴趣，和周悦一左一右将姚宁包围。

    周悦也没想到姚宁会这样说，凑上前来追问：“是我们学校的吗？高几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b我们大几岁。”姚宁脑中浮现江朔的样子，抵着bangbang糖的舌尖尝到一丝甜味，甜得发苦。

    她真是卑鄙至极，不但背叛了和赵屹的友情，就连最初的目的，也不过将他当成江朔的替身。

    周悦平日里最喜欢听八卦，此刻两眼放光，步步紧b：“大学生吗？该不会工作了吧？帅不帅？”

    姚宁已经彻底放弃挣扎，点头：“嗯，工作了，没有很帅，我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男生。所以说我不可能喜欢上赵屹，他长得……”

    许梦恬的目光突然看向姚宁身后：“哟～”

    周悦也愣了一下，撇撇嘴：“呵，这么巧。”

    姚宁顺着她们的目光转头望去，赵屹就站在她身后隔一张凳子的距离，手里拿着一个抹茶绿se的包装袋。

    赵屹面无表情地往姚宁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本来就清冷的五官，此刻显得更加凌厉，透着gu明显的疏离冷淡。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瞬间，姚宁像一座石像似的僵住了。

    她怔怔望着赵屹手上的东西。

    那是她曾夸过的抹茶冰麻薯，赵屹答应过她，如果小卖部再进货，就买来给她。

    为什么……拿走了呢？是因为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了吗？听到了多少？

    姚宁头一次觉得绿se竟然也是刺眼的，刺得她想流泪。

    她这座石像仿佛生了裂缝，从心口开始，发出噶啦啦的声音，一点点崩坏。

    这一天的b赛项目基本都已经结束，c场上已经没剩多少人了，许梦恬和周悦早早地就跑了，姚宁与另一位负责后勤的同学一起，将剩下的饮料、小零食推回教室。

    夕yan的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落在教学楼间的廊道上，姚宁从瑰丽的光束中穿过，内心却一片黑白。

    赵屹后来没再来找她，她想，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完了。

    然而，当她回到座位，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意外地从桌肚里0出一个抹茶绿se的包装袋。

    抹茶麻薯被设计师画上了大大的眼睛，打造成可ai的小青蛙模样，右边是黑se字t写着的产品名「限量抹茶冰麻薯」。

    g瘪的心脏再次充盈起来，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se彩，姚宁抿住唇，却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她0到麻薯反面好像贴着什么，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专属于赵屹的清隽字迹——「怕她们说闲话只能偷偷给你，记得回家放冰箱冷藏一下再吃」。

    或许是因为晚霞太温柔，包装袋上的绿se不再刺眼。

    姚宁回家后，把麻薯放进冰箱冷藏，静静地等了半个小时，趁弟弟下楼玩时偷偷拿出来，躲进她的小yan台房里吃。

    糯糯的麻薯外皮内，包裹着的是丝滑的抹茶巧克力夹心，抹茶的苦涩被甜味中和，似乎b上次在理科实验室吃的时候更美味了。

    谢谢你，赵屹。

    不管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都为我们的友谊能够存续下去而高兴。

    姚宁这样想着，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

    明天，她要去找赵屹，跟他道歉。顺便告诉他，下次再买bitao，她可以去。毕竟是两个人一起用的，没理由让赵屹一个人承担风险。

    可是，就在第二天，她意外地听到了使她彻底改变心意的对话。

    用于记录的笔摔坏了，姚宁回教室拿新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c场，教学楼很安静，她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了男生们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大概是回来休息的吧，她想，脚下的步伐却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停了下来。

    是郑怀鑫的声音：“可是宁宁她明明就对我特别好啊。对了，就拿昨天来讲，一共就一瓶运动饮料了，她没给赵屹，给了我。还有，吕佳伟每次要跟她换座位，她都欣然同意，明显就是很想和我坐在一起啊……”

    其他人发出一阵笑，说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