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药酒,金丹,全为了引发毒性。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好比在他体内两军交战,我得看着战局如何,要是我准备的毒物不足,时时再补。镇痛药物吃下去就看不出来了。”
“呜。”初五不敢再说,只是低头给他擦身降温。
初六看他哭,慢慢停下大哭,放开他腿也捞起一块shi布,吸着鼻子跟他一起擦。他两个手忙脚乱地跟着牟渐春指示足足忙了半夜,提水,擦身,煮药,到天明时候,牟渐春调配的药似乎终于跟蛇毒势均力敌,仲崇堂声息渐消,只是偶尔哑哑地闷哼一声。
始终没醒来,沉沉睡着仿佛就要一直这么睡下去。
初五把一块shi布搭在他额头上,探手试了试他鼻息,想去拨开他眼皮。牟渐春又给他号过一回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你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牟神医?”初五问道。
“还得调药,”牟渐春想了想,又道:“放心,他倔着呢。”
“嗯。”初五微微点头,抬手没再动仲崇堂眼皮,就让他好好安睡。初六也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小家伙累得不轻,流了一滩口水。
初五扶着牟渐春下船,跳上他的小船,叫醒了船夫又摇船往渭南去。
他清早走了,黄昏回来,提着一个温热的药煲。于是渔船上周而复始,又经历了一回前夜的事情,两边大船上的人又看了一回,听了一回。接连三天,第三天夜里看客寥寥,灯也只得一盏两盏,似乎确信仲崇堂不会再好好地站出去。
第四天白天仲崇堂醒来了一阵,喉咙嘶哑得说不出话,只喝了几口粥,勉力跟初五笑了笑。初五也尽力想笑,结果眼泪啪嗒就掉出来。仲崇堂抬手揉揉他脑袋,把他和初六都揽过来,抱着他两个坐了一阵,低头又睡着了。
初五扶他躺下,看到他醒来一颗日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半。
这几日都忙着照顾仲崇堂,到现在忽然发现初六一个白面团一样的小娃娃弄得蓬头垢面的,他自己也差不多少,拎着初六出去洗了洗,两个一起跳着脚晾干,水面上略过阵阵清风,吹得凉,倒也吹干了。
只是初六的小衣裳也给吹跑了,就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晃荡,捞不着。
初六闹着哭,初五只得从渔家娘子的包裹里面翻找,翻来找去,大小适当的衣裳只有一套女孩衣裙。想想渔家娘子两个孩子是哥哥妹妹,也难怪,于是把小裙子给初六穿上了。初六不乐意,走了两步老是绊倒,扁着嘴扯裙子。
初五帮他撕了脚边一圈,再夸他好看,好说歹说哄他穿着了。
黄昏时候牟渐春过来的更比往常晚了些,一边往船上爬,一边抱怨着风大小船乱飘,初五听到这里,忽抬头一看水面,果然风势越来越大了。风中夹着水气,仿佛有零星的几点雨滴砸落。
天色昏昏沉沉的,夕照也没见,远方天际隐隐约约有闷雷一样的动静。
苏水朝让他们等大风大雨的时候,等了足足十一天,眼望着风雨欲来,终于等到了。
牟渐春眼看天色不好,遣那船夫先折返到明日再来接,初五跃跃欲试地跟着他走回船舱,低声道:“牟神医,小苏管家是不是也跟你说了?”
“我管他说什么,我只管看病!”牟渐春瞪他一眼,仍是没好气地说道。
初五也不跟他气,四下跑着用油布把船舱口遮盖起来,去船头看了看帆,去船尾看了看舵,再掉头去看看锚。初六也跟着他来回跑,他两个到底把牟渐春给惹怒了,吼了一顿,叫他们乖乖蹲在船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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