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的时候是下半学期实验室聚餐，在自然公园野炊。任爽是在场唯一的大一学生。

    院里的人都说任爽是新生里最呆最懒，一眼看去毕业最危险的。赵数看见他的时候楞了一下，导师过来介绍：“这是任爽，下周开始就会在实验室帮忙，我觉得他很有希望本科发一作的论文。”

    任爽呆了呆，在赵数开口说：“嗯。”的时候抢白道：“我记得学长的声音！你给我吃过玉米饼！”

    赵数点点头，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台词：“嗯。我是赵数，你记性不错。”

    清晨刚过，露水还挂在草叶上摇摇欲坠，初春的野外带着水和树木的气息，任爽带着被夸奖的餍足神情跑开了，赵数想，一年了还记不住直系学长里最出名的自己，记性真不错，居然只记得玉米饼吗。

    在前面树林玩的几个男孩不知道在哪里抓到一只野山鸡，嚷嚷着要烤，导师看了一眼，放男孩们去了，都是拿过解剖刀的人，处理起来并不很烦，只是没有人会料理。

    赵数打算硬着头皮去料理那只鸡的时候，任爽眨巴着眼睛凑上去：“让我试试吧。”

    “你会吗？”赵数并不是很相信一个智障会做料理，其实他自己也不会，但如果大家都不会的前提下，他觉得自己现学现卖的能力一定是最强的。

    “我不会。但我吃过。”任爽毫不含糊地说了实话，又嘟起嘴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得到了料理的智慧。”

    赵数想，记性是不错，居然还记着上学期说“狼吃了人的话，就能得到人类的智慧了”的仇。他站着，任爽蹲着，头顶毛茸茸一团，因为觉得自己很聪明而有些得意地晃了几下，让他忍不住把手掌放了上去：“果然是吃过鸡，得到了鸡的脑容量。”

    意识到自己犯蠢的任爽赌气地在鸡rou上涂抹着蜂蜜，把脑袋认认真真从赵数的手里挪了出来。

    在火开始劈里啪啦地燃烧，鸡rou的表面逐渐染上诱人的颜色的时候，rou的香气在被火焰灼烧得弥漫了出来，进入赵数的鼻腔，不能否认，任爽对食物很欧天赋，当香气到达某个极为浓郁的时候，他果断撒上调料，恰到好处地将鸡rou从火上取了下来，递给赵数：“尝尝吧。”

    烤鸡的确做的很好，烧烤的时候加了蜂蜜，rou质变得更加香嫩，鲜甜，焦糖化的表层配合着鸡rou的油脂，给人极大的满足感，赵数撕下一只腿递给了任爽，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分食了这只可怜的鸡仅有的两条腿后才叫来了其他人，一群男孩打闹着分了剩下的鸡rou，很快又跑远了。

    任爽并不爱动，作为学弟也不敢轻举妄动，专心处理战场。阳光洒在他脸上，他刚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脂和蜂蜜，懒散倦怠地窝在草地上，晒起太阳。赵数站在一边，他对人多的地方一向没有兴趣，也讨厌泥土、水沼这些一看就不干净的地方。

    然而望着任爽白皙的皮肤和散乱的黑发被照耀后的光泽，少年被晒得舒服，展开手臂翻了个身，冲俯视自己的人露出一个笑容，赵数也难得产生了躺在泥土上的冲动。

    赵数蹲下身，尝试着躺平身子，侧过头，用手指帮任爽摘掉一些沾在头发上的杂草，突然觉得这个学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