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不忍看白发老人陷入回忆,便出声道:“主上,您不如和掌门说一声,去见岑公子一面,这种要求,相信掌门一定会同意的。”白发老人微笑:“不,我还是……别见岑砚为好。”青玄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僵硬问道:“难道岑公子并不知道——”“知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区别并不大,”白发老人起身,顺着池畔的路往回走,“不过,还是想看看岑砚,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走出来,唉……”青玄跟在白发老人的身侧,看似沉静,整个脑子却乱得跟个毛线团一样。怪不得!怪不得!他之前还感到奇怪,发生了这种事情,岑砚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真当自己和这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岑公子体内的那道巨毒并不是靠那颗所谓的九品丹药压制的。而是他的师父段弥安燃烧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从高高在上的分神期修士变为白发苍苍的凡人老人,整整一月,日夜不休地将那股力量输入到岑砚体内,将那诡异的剧毒压制到一个角落,勉强保了岑砚百年寿命。段弥安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而这一切,岑砚都不知道。生活在世俗界,就要学会利用世俗界的资源。简单来说,就是厨房炸了,不用自己修,打电话找专业人员来就行,顺便还能重新装修一下,他俩又不缺钱,怎么挥霍都无所谓。这个昏暗的傍晚,白秋吃了一通泡面,岑砚接收到的信息过多,不用吃饭就饱了,但白秋还是塞了一包饼干过去,转一下注意力,别想太多,想也没用。两人都靠在沙发上,把窗帘拉开,让些许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在地面上留下些许微光。“我们来聊天吧,”白秋突然道,“我看电视上说,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聊天就行,聊着聊着就知道做什么了。”岑砚好想知道这是哪个电视台说的。岑砚:“行,你想聊什么?”
白秋唔了半天,终于现出了原形。他之前看了岑砚幼年时的影像,对此人的过去产生了十二分的好奇心,想知道小时候像一块人形冰块的岑砚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泡在水里的人形冰块——看似温润,内心已经成了个黑色的大冰山。白秋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太刻意:“就谈谈过去的事情呗。”岑砚:“过去的?”白秋用自己做了个例子:“像我,我小时候呃……”岑砚听着白秋支支吾吾的语气,内心好笑:“你小时候怎么了?”“这个嘛……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白秋尽量把那八百年的记忆浓缩一下,“我们都是天生天养,和人族不同,所以不存在父母,传承都印刻在血脉之中。”岑砚一怔,这样的族群,他倒是没听说过,但天生天养,天生的无父无母……“小时候呃,是其他族的……长辈帮助我度过最开始的一百年,等我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就可以出去打……散散心了,”白秋觉得自己前一百年过的挺无聊的,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给慕名而来的人或兽上个buff,“出门的时候认识了个跟我处境差不多的家伙(饕餮),正好又有相同的爱好(吃),所以就相伴一起去打……去散心了。”白秋总算把自己无法无天的那一段记忆给糊弄了过去:“再之后,其他同年出生的都成年了,就我还是个幼崽,所以我就满神……世界的找方法,还去问了一个不太靠谱的占卜兽(白泽:???),后来一次意外,我掉……我到了初次见面的那片林子,然后就看到了你啦。”毕竟是神兽,天地间孕育出来的存在,只要不作,基本上不会有太多烦恼,只要凭着本能去做就行。岑砚听着白秋乱七八糟一通叙述,大概从里面提炼出了一个“出生后被长辈养大然后满世界乱跑想要长大最后终于遇到可以让自己长大的人”这样一个过于简单没有起伏的人生。相比之下,岑砚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否过于曲折了一点,唉,就跟挂面和方便面的区别一样吧。岑砚浑身放松地靠着,在皎洁的月色照耀下,鬼使神差的,他第一次开口触及自己过去的回忆。“我是弃婴,父母不详,他们把我放在了一处古庙中,一位老乞丐捡到了我,三年后,老乞丐去世了,我成为了修真世家在世俗界宅邸的下人,”岑砚按时间线叙述,言简意赅,“十二岁时,天晏宗第三峰峰主段弥安在一次偶然中发现我拥有修真的天赋,将我带到天晏宗。”岑砚顿了顿,继续道:“在天晏宗的五六年里,我以雷火双灵根入道,修炼的是师父传给我的炽雷诀,兵器主修剑,十三岁时炼气,两年后筑基,三年后金丹,金丹期后我闭关两年稳固修为,出关后被人所害,修为尽毁,只得重返世俗界,三年后……你从树上跳下来,直接砸在我脸上。”岑砚叙述时语气平静,三两句话就将这些年来的遭遇道尽,白秋听的有点懵,直到最后才回过神来。饶是白秋对人类的情感理解还不怎么完全,他也觉得,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岑砚将自己的过往细数了一遍,也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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