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越在他进门时就感到紧张。

    这个少年实在太高大了，露在背心外的胳膊比他的腿还长，一张雕塑般轮廓分明的脸上镶嵌着两颗蓝色的眼珠子，头发是银色的，像是艺术馆外的人形雕塑，没一点活人气息。

    女儿程巧搂着他胳膊，甜蜜地介绍说：“爸爸，这是我的同班同学，男朋友米哈伊尔。”时，对方挪动两眼珠子放在程青越身上，跟蟒蛇盯住自己的猎物一样，紧张便转变成了恐慌与害怕。

    趁着女儿忙着带男友参观卧室，他抽出了门口电箱的电卡掰成两半。

    降调的“滴——”的一声，灯全熄了，暖气也停了，房里传来女儿愤怒的声音：“爸爸！你又做什么了！”

    程青越摆出无助的神情，双手抱臂，手里拿着电卡的尸体：“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看暖气温度调不动，想把卡重新插一下····”

    “暖气温度被我设置好了你当然调不动，你这个笨蛋老爸！”

    程青越是个重度生活残废＋马大哈，到俄罗斯三年了还只会说中文，每天像是只雏鸟般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上高中的女儿带饭回来吃。

    已经习惯照顾对方的程巧骂骂咧咧地夺过电卡，准备出门去重制电卡。

    今天是礼拜五，物业周末不在，明天气温会降到零下30度，不办卡会冷死在屋里。

    都穿好鞋了，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有些尴尬地望着只穿了件运动背心的男朋友。

    对方是直接从附近的篮球馆走内廊过来的，但去物业那要走两公里的马路：“宝贝，你先跟我爸爸在家呆一会，我马上回来。”

    她用俄语说，双手合十对他卖萌。米哈伊尔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你快去吧，路上小心，我跟····”

    他蹙了下眉间，显然忘了女朋友路上的介绍。

    程巧：“g－－qg－－yue，你叫rg就好啦，我爸笨笨的，你包容点，马上回来～”

    目送女朋友离去后，米哈伊尔刚从玄关转身，就看见笨笨的程先生“噗通”一下，双膝着地跪在客厅的小饭桌后。

    “求你，求你放过我女儿。”

    男人低声下气地说，下巴几乎抵在凹陷的胸骨上窝里，消瘦的身躯笼在宽大绵软的浅灰毛衣中，露出一截细腻后颈：

    “她才15岁，在中国还是个不能谈恋爱的小孩子，只要你跟她分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米哈伊尔：“····”

    少年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效仿对方坐在饭桌的对面。

    坐下的一瞬间，超额的体重让烂地板发出吱呀的惨叫声，把男人惊得像兔子般哆嗦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u5njd8&＊3fg！bnvl％＄42dfzqp9r︿z8wxb！7lkp。”

    对方张口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串，程青越脑门上冒了个问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