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袭来的是气味。

    腥甜的气息充斥着你的鼻腔，就像是有人在你的房间里打翻了五十升装的滋滋血蜜一样。熟悉的气味让你仿佛又回到了那间不怎么宽敞的老旧军部公寓，你躺在沙发上发烧，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打翻了许多东西。

    一段被悲伤雾气笼罩的快乐日子，遥远得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

    好像又有点发低烧，你把手背搭在额头上，一点闷热传来。你叹了口气，侧头去看老实坐在椅子上等你醒的威尔斯。

    床沿旁装了大概一手臂高的防护栏，像是给刚刚破壳的宝宝虫用的婴儿床，防止你睡觉的时候滚下床去。你透过半透明的护栏，隐隐约约地看见威尔斯模糊的身影。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笔挺，坐姿板正。阳光斜照进屋内，在地上反射出一片波光。

    地上……是水吗？你眯起眼睛仔细看：好像凳子上也都是水，威尔斯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吗？

    “威尔斯？……”你哑着嗓子，轻轻唤他。

    威尔斯置若罔闻，像是没电了的机器人，脑袋僵硬地一点一点低下去。

    “威尔斯。来。”你冲他招了一下手。

    几乎你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强烈的风压扑向你！你在突如其来的强风中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由特殊纳米材料制成的坚韧防护栏被一双鼓着青jing的半虫化大手像撕纸一样生生扯开。

    你从裂缝中看到了威尔斯，看到了他那双独属于捕猎者的竖瞳。

    快跑！他疯了！他想吃掉你！快跑！你的生物雷达疯狂报警，尖叫着要你赶紧离开。

    不。你对自己说。你不会逃跑的，威尔斯不会伤害你。

    “你总是冷静得要命，比我的指挥官还理智，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所有人，你知道的，对吧？不只是这个小地方，也不只是这个星球……所有人……”一个熟悉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你脑海里响起，像是暖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你的心口。

    来自一千年以前的声音，你想。

    “停。”你在威尔斯试图扑上床时出声制止。军雌的动作顿了顿，缓慢地安静下来。

    他在观察你。你望着他金色的竖瞳，冷漠和炙热在里面交织成一片混沌。

    不好意思，少校。这里可不是你随随便便露露牙齿，挥挥拳头就能轻易占领的地方。这里你说了算。

    “坐。”你简短地命令。

    军雌颤抖一下，两根细细的触须在空气中快速抖动，一阵音调奇异的虫鸣从他的振动的喉间传出，如同水波一样在房间里扩散，再经过墙壁反射回来，很快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声波区域。

    用求偶振命来试探吗？在其他雄虫眼里这已经算是威胁吧。你在心里叹气，小狗会突然变得这么野是你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