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只觉得如有什么哽在喉头，让他只能默然无言。

    他望着钟翊，垂下眼睫：“是楚瑜逾越了。”

    钟翊注视着他，许久无话。过了很长时间，他抬起头来，瞧了瞧远处明灭灯火，牵了楚瑜的手，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灯市已然散了，只余下一二在收拾摊铺的小贩。楚瑜被钟翊抓着手，垂着头往前走。方才得知的那些事情，令他思绪再难冷静下来。他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只剩下对方注视着他的眼睛，吐出的那两个字。

    “是你。”钟翊说。

    ——是他。

    可真的是他吗？

    他没有楚玉的记忆，只是拥有同样的躯壳而已。他难以想象对方的悲痛，甚至无法体会对方的不甘。但却好死不死，又分外讽刺地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他甚至不恨钟翊，也不恨钟翊口中那位抢了他身份的温四公子。

    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倾囊告知。”他顿住脚步，“愿意与我说如此隐秘之事。”

    钟翊回头瞧他：“你不恨孤？”

    楚瑜抬头看他：“殿下希望我恨吗？”

    “如果能让你感到好受一些的话，”钟翊低声道，“若是你能因此感受到一丝痛快，或者畅意那便尽管恨孤，恨让你沦落到这般境地的孤罢。”

    “或许这句话说出来，会令殿下感到不快”楚瑜直视他，“殿下，我不是楚玉。”

    钟翊握着他的手微微一颤。

    楚瑜低下声音，又慢慢地说：“或许有一日，我会恢复记忆但是在这之前，殿下，楚瑜就仅仅只是楚瑜而已。”

    钟翊沉默良久，忽地低哼一声，笑了出来：“阿瑜这是在安慰孤吗？”

    楚瑜愣了愣，偏开视线：“没有。”

    钟翊捏紧了他的手，包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过来老久，笑道：“好，孤信你。”

    楚瑜微微红了脸，窘迫地抽了抽手。

    钟翊与他五指交缠而握，牢牢抓了他的手，淡淡道：“回去罢。”

    楚瑜低低“嗯”了一声，与他并着肩向前走了一阵儿。二人走至码头，正欲上船，却自不远处瞧见了一角熟悉身影，竟是钟栾与那位温四公子。他们似乎并未注意到船前这边低调回程的楚瑜与钟翊，只低声说着什么。说到趣处，便瞧见那温四公子假扮的楚玉掩唇而笑，眉眼十分温柔。

    楚瑜微微怔忪，悄悄攥紧了手指，抿唇偏开了视线。

    钟栾忽地抬头，将他黯然目光收拢眼底，登时便叫楚瑜狼狈地退后一步，下意识地躲到钟翊的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