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 第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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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让那孟氏女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檄文自原平而出。檄文中写尽叛军在江左益带领之下倒行逆施枉顾人lun之种种。江左益得闻卢龙失守,终于决意折返。此时远在晋阳的并州都督林珫收到了一封信。“君欲求之功在此,过时不候。”信末署名与那檄文相同——孟月池。 姑娘请披黄袍(十三)自玉衡十七年十一月十九,卢龙将军江左益起兵叛乱以来,整个大启朝的朝堂就像是一锅沸水,每日翻滚不堪。真论起来,江左益乃是先帝哲宗宗的亲信之臣,当年三位将军分领朔北军,其中一路在东调之后与征蛮军合为一体,又吸纳了北蛮内迁几部,才成就了如今的卢龙军前身,江左益寒门出身,若不是先帝一力扶持,又怎么可能成了统领数万强兵。先帝为了不让穆宗朝夺位之乱重演,倾力打造了有蛮族混入其中的卢龙、振武、静绥三部,此三部领受皇恩,与各处高门并无牵扯,亦被称为“北犬”。也正因此,江左益起兵之前,朝中大部分人没几个想到他会谋反。他占据青兖等地数月,朝臣们也觉得江左益不过是“恃宠而骄”,直到这条“北犬”真的亮出了獠牙。消息传到繁京之时,繁京内天子与群臣还在准备着新年的欢庆,无数盏Jing美的花灯从各地运到繁京。那一日是十二月初二。通政司的密报历经无数辗转纠葛终于到了御案之上,在它上面的那一条消息还是梧州府衙突生灵芝的祥瑞喜事。“江左益谋反,兵部主事魏久、通政司两道参事常青娘、青州刺史李泰丰、益都知府张宝净、北海县令言方许被杀,兖州刺史于鹰附逆。”冬日的冷风吹在议政殿里,将年节喜气卷到空中,散了个干净。陛下震怒,当即令靠近青兖等地的守军尽速剿灭叛逆。朝堂上,群臣噤若寒蝉。回到内殿,穿着金红色外袍的当今陛下万俟玥召令吏部侍郎梅舸入内议事。“之前你让朕调令并州守军前去定州,朕还觉得是你多疑了些,如今看来,那林珫也早就知道江左益要反,不然也不会收了朕的密旨却装死。”静站在御座之前的梅舸没有说话。她是内廷女官出身,即使如今已经是朝中重臣,面圣时候也如从前一般微微倾着身子。万俟玥把玩着案上的金雕孔雀,她御极十七载,一身帝王威势早成。内堂中暖香融融,却又仿佛被陛下的怒火给焚烧成了灰,塞在人的喉咙里,让人喘不上气来。“林珫如此,其他都督、节度,只怕也是如此,他们早知道江左益会反,偏偏给朕装聋作哑装疯卖傻!让朕在这繁京之中当这个无知无觉的瞎子、聋子!”句句嘲弄,句句藏恨,万俟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嘲弄的是谁,在恨的又是谁。“雪君,你在吏部经营这么久,可知道这一路上的州府众官里有没有人能抵挡江左益?”梅舸,也就是皇帝口中的梅雪君默然片刻,才说:“陛下,天下承平日久……各地主官擅民事者多,擅军政者,极少。”

    二十四岁登基,今年四十一岁的万俟玥坐在御座上,抬起手,轻轻抚弄了下自己的眉毛。这是她恼怒之时才会有的动作。“守军之将各怀心思,抚敌之臣无带兵之能,从兖州到繁京,若是江左益他一路杀来,朕岂不是要弃繁京而走?”金雕孔雀被她砸在了地上。Jing雕细琢而成的纤毫尾羽被磕成了一团。“朕就不明白,朕如今所做,和明宗当年有什么区别?她也不过是任用女官、丈土改税,偏偏都能做成,朕呢?朕让柳铉徵这些女官入朝,她们却不安分,朕让她们做的事她们都做不好,偏要天天来规劝朕!丈土改税一事,从前越知微是怎么做的?她们怎么就学不了?!现在区区一个江左益都敢谋反?!怎么,是觉得朕身后没有一个国公府的外家?”万俟玥是先帝独女,先帝因幼时落水,身子不甚康健,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是一宫女所生,万俟玥从五岁起就被送到了先皇后跟前教养,十岁被立为太子,养出了一副骄横性情,至今也未曾有变。她有一颗进取之心,却屡屡受挫,自她登基之后所用之人多令她失望。“雪君,此时正是朝中用人之时,你可有人能举荐?”最好是能如明宗朝江明雪、薛重岚、云娇、裴仲元那般的勇武之将,能以一己之力将江左益击溃。“陛下,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兵部各位大人此时正在商讨应对之法,他们Jing通军事,定有克逆制胜之法。”万俟玥挑了下眉,仿佛是冷笑一般。“江左益号称十几万大军,他哪有那么多军粮养兵?多半只有四五万人虚张声势,陛下,臣以为,只要调集武宁、义成、宣武几处守军,定能将叛军剿灭在濮州城下。”“陛下,当年临淄王逆乱,正是被时任镇远公江明雪剿灭于此地,臣以为,将各处守军招来至此处,定能将江左益围而攻破!”梅舸今年不到四十岁,只看她瘦削白皙的脸庞,很多人都以为她不到三十岁。站在议政殿的一角,听着兵部的大人们高谈阔论,说什么要各地守军将叛军分而割之,最后在濮州毕其功于一役,她微微低着头,手指勾着袍袖的一角,一言不发。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传到了繁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字算得上好消息。十二月初三,魏州被破。十二月二十七,镇州被破。玉衡十八年正月初六,定州刺史白复周投敌。正月二十七,叛军破宣武军。二月十四,叛军兵临濮州城下。二月二十日,濮州城破。兵部信誓旦旦的“毕其功于一役”毁于一旦。濮州向西,渡河过庸关便是繁京。虽然朝廷调拨了三十余万兵马在这数百里路上,可濮州失守,朝中人心惶惶,劝陛下离开繁京之声渐渐响起。“你说叛军撤军了?”此时是玉衡十八年三月十九,看着传信的斥候,万俟玥自御案后站了起来。“江左益撤军了?”“启禀陛下,叛军在濮州留下六万Jing兵,其余十万大军北撤而去。”撤军?为什么?万俟玥看向梅舸,只见她半低着头眉头微蹙。江左益攻下濮州,正是气势大振之时,合该一鼓作气,又怎会撤军?“陛下,叛军多半是知道了前方有三十万大军镇守……”万俟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若照你这么说,江左益这也怕,那也怕,他是如何造的反?”江左益的反叛,让这位久在繁京的陛下多了几分锋芒,她环顾群臣,问:“叛军北撤一事,尔等可知端倪?”“陛下,臣听闻,齐州原平城至今未被叛军攻破,其知府言方应收拢各地军民,意欲切断叛军回撤之路。”齐州?原平?“陛下,前几日微臣从逃难之人身上得了一篇檄文,正是庐陵学子孟月池在原平府所写的‘《缴叛章》’。”江左益叛乱四个月,万俟玥终于得了一个好消息,她甚至有些不敢信。那女臣从袖中取了那篇檄文呈上,万俟玥展开细看,忽然笑了。“这孟月池是何人?看她这檄文之中所写,原平府中已经聚集十余万大军,攻破卢龙关,抓了江左益的两个儿子,沧州、定州两地也已经光复。”群臣哗然。跳过那些“人尽相食”、“老幼皆白骨”之类的言语,万俟玥的目光凝在檄文的最后几句——“逆乱之贼,不如纸虎,微火成炬,可尽焚之,但请各地英雄为百姓谋生路,除逆平乱。十人可扰之,百人可袭之,千人可夺县,万人可据城,则令逆贼无处可驻、无眠可宿、无粮可入、无路可出。”“好一个‘无处可驻、无眠可宿、无粮可入、无路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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