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倒数三十天 - 15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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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六年前我时常要下南部参加巡回公演吗?」

    不太明白他为什麽要提起这个,可我仍乖巧点头。

    「某次我因太累而睡过头,差点赶不及剧场预订的车班。因为家里的老爷车一发要半个小时,又招不到计程车,是你和隔壁邻居借机车,一路狂飙,载我到火车站。」

    被这麽一说,我依稀想起那段有趣的轶事。剧场在炎热的暑期安排了好多场巡回公演,边际身为重要角se,场场都要到。熬夜加上赶场,使边际非常欠缺睡眠,向来七点自然醒的他,竟然睡到了九点,急速地刷牙洗脸换衣服,仍快要错过车班。

    边际的老爷车……嗯,好几年前就一直游走在报废的边缘。

    发一次车不夸张,二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有时老爷车不高兴,还会不鸟主人的要求与渴望,直接发不动。

    我看边际在路上疯狂招手,试图拦下一台计程车皆无果。

    心一狠,我跑到邻居家按门铃--在那次之前,我们和邻居说过的话能用一只手数得出来,平时上课、上班碰到面,轻轻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可在我积极恳切的拜托下,邻居二话不说把他们的绿牌小绵羊借给我们。

    邻居住着公务员夫妇,两位的身材非常纤细,骑一台小绵羊不是问题。但我和边际坐上去,略显拥挤,边际还必须一路提着二十寸的行李箱,看我钻缝、飙车,迅速飙到火车站,让他即时赶上。

    「事後我一直很後悔,当时我只顾着找车票、找手机,跑进火车站和同事们会合。」边际把我的脸擦乾净,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怎麽能忘记和你道谢呢?好好地和你说谢谢,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又没什麽……」

    「我知道,对你来说没什麽。就如同你早上对我发脾气,我也觉得没什麽。最多的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把车子报废,换一台新车,让你需要我接送的时候,不会出纰漏。」

    我听到他这麽说,眼泪又涌出来,抓着他的衣服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拜托你……是我拜托你送我来,你明明可以不用浪费这段时间……」

    「只要我愿意,这就不是浪费。」

    边际的周遭彷佛有万丈光芒,圣母得刺人双眼,使我止不住泪意。

    「顾璟宁,别哭了。」

    咬着下唇,我靠着他摇头,低声问:「你怎麽对我这麽好?」

    「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这是我答应你,也答应你父母要做到的事。」

    我们在yz大学文学馆内,靠着厕所的烘手机,勉强烘乾边际的衣服,让他不至於全身sh答答。

    接着,我们走去福利社,买了两只特产的牛r冰淇淋,在乌云逐渐散去的露天下吃冰。

    吃的时候,我和边际说今天面试的情况,越说越委屈、越气愤。

    「我真的不懂,那些面试官是直男癌末期吗?怎麽可以连妇nv怀孕请产假都要管!这是劳基法给予妇nv的保障,如果连遵守法规都做不到,谁还想在这工作?」我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别太气愤,冰淇淋都被你震歪了。」

    听闻,我连忙把冰淇淋融化的汁t1an乾净。

    「其实你不必这样。」

    边际yu言又止,似乎是想和我说,三十天後我们就会离婚,我没有在短期之内怀孕请产假的困扰。想来也挺伤人的,可这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更不是边际的错。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是想和我离婚,对不对?」反弹过、折腾过和拒绝过,到现今我竟能保持平静的态度,表达我自己的看法:「我们之间的问题还很多,光是一台车、一个小意外就能让我们引起多年累积的矛盾。你愿意包容、t谅我,不代表这件事情落幕、这个疙瘩不会留在你心中。」

    人的感情是多面向的,边际疼ai我、ai惜我,所以愿意谅解我所有的行为,不和我生气,也不会有所反弹。可今日我的种种行为,有很大的机率会对他产生y影。

    让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耽误我、造成反效果。

    这是我到今日,才意识到的问题,梗在我们之中,难以化解。

    「璟宁……」

    要让出自两个家庭的人,互相结合,成就一段婚姻,除了古代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由恋ai的人们,必然要有一定程度的「喜欢」和「ai」来催化。

    至今,我们是相ai,是喜欢彼此的。

    喜欢的程度,说不定不亚於一开始,也许是更加浓烈。

    但婚姻不单是靠「喜欢」和「ai」便能维持,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例如愧疚、压力和矛盾,以及一种「为你好」的情绪,迫使我们渐行渐远。

    「边际,我不会再胡闹了。」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我对上边际的眼眸,认真说:「我不会y要你和我继续在一起,这太委屈你了。」

    边际说的那句「只要你是我太太的一天,我就会对你好。」听起来很甜蜜,事後回味,倒令我感到心酸。因为责任和承诺,就算受到多麽不平等、不合理的待遇,似乎都没有发怒、生气的立场。

    不该在意的事情太多,最终成为一个心结。

    「可是我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婚姻。」

    我吃完了冰淇淋,边际倒是忘了吃,任r白se的yet流到他的手腕。我情不自禁,倾身t1an了冰淇淋汁,顺延而上,最终咬了一口饼乾。

    「我会努力修正我的脾气、个x,变得越来越好,试图让你能依赖我、对我抱怨,不再是我单方面的给你添麻烦。如果我在三十天後,有一点点的改变和成果,你可不可以再考虑我一下?不要--」

    那只被我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被边际扔到了垃圾桶。

    边际伸手,把我拉到x怀,强制又霸道地覆盖住我的双唇。

    与我主动的那次不一样,这次由边际主导,他的吻技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舌头进入口腔,扩散着一gu香甜的n气,我觉得好甜,快像冰淇淋一样融化。

    脑袋空白一片,只能任由边际摆布。

    大概吻了十分钟,甚至更久,边际才松开近乎要窒息的我。我喘着气,觉得嘴唇又肿又烫,还麻得要命。

    恍惚之际,我听到边际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

    「可以。」

    折腾了老半天,回到家,已接近傍晚。

    老师似乎是在我身上装了一台gps,我一跨入家门,电话就打过来。

    「面试不顺利?」老师直接了当地问。

    一般情况,很多教授不会对後博士生如此上心,论文交了、人毕业了,双方间的交集会逐渐模糊。可我跟在老师身後,十年的交情,不那麽容易淡薄,老师个x冷漠寡情,仍会把仅存的情分,分一点给我。

    「是,不顺利,我和面试官吵了一架……」简略提及面试发生的冲突,说到後头,声音压得很低。

    在面试官前面,我很有底气,说老师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实际上跟老师对话,我又害怕丢老师的脸,让老师失望。

    「是我的错,没有打听好yz大学的风评,仓促要你去面试。」老师在我说对不起之前,率先道歉。

    「不是老师的问题!」

    「你不必在乎他们说什麽、做什麽,因为你的反弹与抗拒是对的。nv研究人员,的确受到很多非议和限制,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应该被这些限制束缚,进而妥协。」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紧抓着手机,我觉得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还是很抱歉,我让老师--」

    「行了,多余的客套话就不用讲了。我想你先别着急找工作,目前国内的就业市场不明朗。如果经济许可,希望你先提交新年度的科技部计画案。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只要你能承接到後博士的计画案,就会有较高的竞争力。」

    「好的,我会努力争取。」

    「至於其他的工作机会,我若看到合适的再和你说。」

    「谢谢老师,麻烦您了。」或许是岁月的沧桑和现实的历练,使老师的心坚y得宛如钢铁,我仍然很感谢老师临危不乱的处事作风。

    老师唠唠叨叨,无非是要我好好把自己的研究做好,不要气馁。

    准备结束通话前,老师沉默了一会,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璟宁啊。」

    「嗯?」

    「走上这条路,你真的不会後悔吗?中文博士生除了走专业研究领域,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去做,你不必把自己局限於此。再来,若你想要在家相夫教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瞒老师您,我近日一直在思考未来的方向。」难得老师会和我谈这些,我就毫无遮掩地说:「我和我先生的婚姻关系出了一点问题,最近开始在反思,过去牺牲了多少和他相处的时间,用来成就我的学位。我不想和他分开,於是不断思索该用什麽方式去促进我们的感情。」

    「是出了什麽问题?他出轨了?还是你没有生小孩,引发的家庭矛盾?」

    「他没出轨,无关变心。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他对我的付出。没有生小孩,必然会引发矛盾,可依照我们目前的婚姻状况来论,这不是主因。很抱歉老师,您这麽关心我,我还和你说这麽多幼稚不成熟的话。」

    「这没什麽。」老师的声音依旧冷y,话却足够温暖:「我只想多了解我的学生,目前的状况。至於你先生,当日虽是一面之缘,但我认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很值得信赖。如果真出了矛盾,就要解决,解决完了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放慢脚步,会发现人生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绝非是仓促间能看得清的。」

    「谢谢。」平时我喜欢说「谢谢老师的帮忙」、「谢谢老师的相助」和「谢谢老师的谅解」,这些像是深植在反s中枢,毫无谢意却又说得自然。如今,我说的这两个字,是真真切切的感谢。

    「我还有聚餐,不和你多说了。」

    「好的,老师再见。」

    挂上电话,我吐了一口气,活像是再多讲二十分钟,人就会苍老了二十岁。

    进门就直奔厨房的边际,大概是没听到声音,探出头问:「讲完电话了?老师怎麽说?」

    「她没有生气。」我先讲重点。

    「然後呢?」

    「她要我好好写科技部的後博士计画案,审核过了会增加竞争力,之後面试也会容易许多。」

    边际点头,直说:「你老师没有生气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肚子饿了吧?你去洗手洗脸,晚餐快煮好了。」

    在他要走回厨房炒菜前,我叫住他:「边际!如果我将来不会当教授,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我为什麽要对你感到失望?」边际一脸莫名地反问。

    「很多人都会认为,读到博士,最好找个教职的缺。」

    「你的人生,你自己作主。能取得博士学位已经很厉害了,我为什麽要再苛求你?就像你说的,我做什麽选择,你都会支持我,反之亦然,我也会支持你,无论我们的关系有什麽样的变化。」

    x1了x1鼻子,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明白。」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不会的,我会努力不钻牛角尖。」听到他的这些话,让我郁闷的心情略微好转。想到边际的处境,又忍不住低落,「边际,你也别想不开,走在si胡同里面了好吗?我之前昏倒的时候,是不是我爸爸有和你说了什麽?让你愿意去演本来很抗拒的电视剧?」

    很多原本想不通、不明白的事情,在经过几番思量,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五年前,我因为工作和课业的双重压力,身t变得很差劲。

    在某次月经来cha0,我上夜校时,直接虚弱晕倒。医护人员打电话给我爸妈,暴露了我的状况,事後似乎对边际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当时我的情绪不稳,心里很烦,明知边际的处境困难,也没替他说过半句话,彷佛是默认爸妈对他的指控,任他们的关系越发矛盾。

    事到如今,我怎麽问边际,边际都是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回:「没说什麽。」

    「没说什麽,是在说什麽?」我一点都不信这句没什麽。

    「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太劳累,如此而已。拍电视剧是我後来想通才去拍的,与你爸妈无关,你别把两者混在一起。」边际勉强一笑,生y地转移话题:「你快去洗脸洗手,我炒个地瓜叶就开饭。」

    简直是滴水不漏,难以攻略……问边际,我不如去问我妈b较快。

    「嗯,我马上去。」

    看来,要找时间独自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前,我接到小晨传来的讯息,说要我们去第二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地方--情定之处。

    「我们的情定处在哪?」晚上睡觉前,我枕着边际的肩膀问。

    时间太过久远,记忆非常模糊。

    在c大初次相遇後,我们交换各种的联络方式,包含推特。

    只要我有什麽j毛蒜皮的灵感,就会在推特上面胡说八道,讲一堆自以为文青的假文学。我的朋友们、学长姊和学弟妹们,各个见怪不怪,不会附和也不会嘲讽,单纯看过,不留痕迹。

    边际是唯一捧场的人,於每篇无病sheny1n的贴文底下留言、评论。我看了几乎要热泪盈框,觉得边际除了脸帅,连脾气、修养都是一等一的好。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千真万确,边际就是帅和脾气好的代表。

    「大概是,悠森公园的露天舞台?」卧室里吹着冷气,边际怕我着凉,伸手帮我拉高被子。

    觉得有点燥热的我表示:……老公,我想踢被。

    「好像。」

    透过网路上一来一往的交流,我们逐渐熟悉,私下也会用通讯软t联系。哪怕尬聊尬到外太空,依旧坚持划下逗点,而非句点。

    彼时边际所在的剧场,向邻近城市的悠森公园,承租里头能容纳一千八百多人的露天舞台,yu演绎自创的新剧本。边际担任男一,靠着不怎麽样的特权,拿了几张公关票,问身边的亲朋好友有没有想要去看。

    当然,与边际暧昧、散发出微粉红泡泡的我,也是他的询问对象。

    「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後台跟我告白的,那时你快要上台,匆匆忙忙的和我说:如果我演得好,你能不能当我的nv朋友?接着就跑上去了,留我在原地,吓得嘴巴都阖不起来。」

    回想过往的甜蜜时刻,嘴角总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你怎麽这麽坏?」我赖在边际的身上,大声控诉:「因为你的那些话,你在台上演什麽,我都看得一头雾水,只想着要怎麽回应你、怎麽和你说好。」

    「是吗?」边际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沾沾自喜。

    「还把我先告白的机会抢去了,实在不可取。」

    边际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无论他演什麽,演得好不好,都使我无b心动。

    「当时,我的确觉得自己挺坏的。」边际0了0我的後背,又0了0我的头,像在安抚一个孩子,「把这麽好的你占为己有,的确是坏。但我不会愧疚,更不会後悔,因为我会对你非常非常的好。」

    时过境迁,边际却想放下被他占为己有的我。

    我有些难过,靠着他的x膛,不愿意起身。

    「睡吧璟宁,睡起来我们就去z市,重温旧梦。」他以为我是想睡,温柔轻哄。

    倾听他稳健的心跳声,我的意识逐渐恍惚,到最後怎麽睡的都忘了,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隔日醒来,已是早上九点。

    边际在浴室里梳洗,我则缓慢的爬下床,走到主卧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说起来也奇怪,我和边际分房睡,竟是边际睡客房,我睡主卧房--这间房子是边际的啊。

    「边际,为什麽你当初会直接搬来客房睡?」换好衣服,我折返到客房问他。

    「客房?」

    「对啊,我们分房睡,不是我睡客房,是你睡……觉得有点奇怪。」

    「谁说这是客房的,这是我以前的房间啊。」

    两人互相对视,无言以对地眨眨眼。

    「行了,我们准备好就出门吧。」再谈下去,我大概会因不了解边际而羞愧致si。

    做人家的老婆,竟然不知道他以前睡哪,也太愚蠢了。

    他一讲,我才意识到这栋三层楼的老房子,只有两间带床的房间。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单间厕所;二楼有主卧房、我之前以为的客房,实际上是边际以前的房间,和两间浴室,一个在主卧室,一个在二楼走廊底部;三楼是大yan台加荒废的小花园,我们刚结婚时,有在小花园烤r0u,结果下大雨,ga0得一塌胡涂。

    「嗯,走吧。」

    按照公车app的行径资讯,表示五分钟後会来一班公车。可当我们一打开门,发现公车狂飙至站牌,吓得我们赶紧关门,追着公车跑到下一站。

    好不容易上车,我气喘吁吁,老命都去了一半。

    「对、对了……你那台车,现在呢?在哪?」昨天回家时,本想要问边际关於老爷车的下落。碍於我的行为太过智障,y生生把问题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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