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庄之夏 - 被遗忘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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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吆喝声传进屋内,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

    共鸣使得声音更有穿透力,屋里整齐的家具甚至都微微震动。

    相较於外头的热闹,只有绫煊一人的房间就显得十分冷清。

    卧房内的绫煊平躺在床上,紧闭的双眼看似仍在熟睡,但她几乎彻夜未眠,祭祀从深夜就开始准备了。

    「水g0ng小姐!祭祀马上要开始罗!」屋外有人喊着,重重的敲门声也随之响起,她立刻捂住自己敏感的耳朵。

    绫煊没有回应,过了几分钟她才张开双眼,微弱的日光从窗户洒进来,依稀看见排列整齐的圆木天花板。

    寒风使得棉被有点沉重,加上最近她的身t最近越发虚弱,好不容易才将它的双手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对於一人的住所来说,这间房子似乎有些过大了。

    绫煊站起身整理床铺,下意识地望向床头。

    有些泛h的照片上是她与父母的合照。像是以往记忆那般模糊,照片上三人的脸早已看不清楚。

    「我出门了。」绫煊微笑说着,彷佛这麽做就能看见清晰的照片上,父母那温暖且又幸福的笑容。

    一望无际的雪山上,一座黑se平台上躺着一个人型木偶。脸部经过高超的手艺处理,看起来几乎与真人无异。如果不是木头的颜se,那看起来基本与真实的nv人无异。

    木偶身穿着深蓝se的长袍,x襟处微微地打开,x前刻着一个半月的形状。木偶的手捧着一束由紫se、粉se、淡蓝se的雪割草所组成的花束,脚上则穿着刻着三颗星星图案的木屐。

    村民们身穿同样款式,但装饰较为单调的长袍,在平台外围牵着手用丹田发出浑厚的歌声。在回音的影响下,村民的声音在山中不断徘徊着。

    在村民围着的圈外头,一名穿着更为简朴的老人不断看着远处的悬崖。之後过了几秒,他点了点头。站在老人後方的男人立刻吹响手上的号角,听见嘹亮的号角声,村民突然停止歌声,随後跌坐在地上,看似很费力的喘着粗气。

    「各位辛苦了,休息一下。」老人彷佛捕捉到一丝危机,如同野生动物察觉到身後微妙的震动。然而,他并未慌乱地闪躲,而是以一种装作从容的节奏,缓慢地转身。

    「午安,野村村长。」绫煊轻快的踏着薄薄的白雪走了过来,偶尔把雪花踢起,像是要隐藏每天早上都会经历的悲痛。

    「喔,水g0ng小姐,午安。」岩造点了点头。

    「说过叫我绫煊就可以了。」绫煊冷眼看着眼前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众人,似乎不对这祭祀有任何兴趣。「听说有新的旅客来了?还真是稀奇。」

    岩造y朗的身躯此刻却不寻常地打了个哆嗦,明亮的双眼闪过无数恐惧。

    「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昨晚并没有睡,才刚好听见的。」绫煊伸着腰,短袖也滑落下来,露出她晶莹的皮肤。

    「喔……原来是这样啊。」岩造清了清喉咙,「是阿,这个村庄也已经有五年没有其他人造访过了。所以我们会好好接待的,请水g0ng小姐不必担心。」

    「是吗?那就好好接待人家喔。」绫煊看了眼一旁的木屋,在村口所设立的接待中心早已因为许久未使用而看起来有些肮脏和破旧。

    「反正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拨了下自己的紫白se头发,并cha着腰道:「叫我绫煊就可以了。」

    「水g0ng……」岩造把刚要脱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绫煊小姐,您是说今天一样是要继续往下探勘吗?」

    「这是当然,希望能在这周前找到。」绫煊说着也下意识地往那间木屋靠近,似乎想躲避远处的歌声。

    「这周?这麽快?」岩造的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

    「不,跟往常一样老实说没什麽进展,甚至连神社的位置也还没找到。」绫煊摊了摊手。岩造轻叹了一口气,耸起的肩膀也缓慢放下。但在大衣的掩护下,绫煊并没有发现。

    「绫煊小姐,您真的希望这样继续下去吗?」

    「你在说什麽?!那是当然的,那可是我父母遗留下来的,必须要找到它!」绫煊瞪大着双眼。

    「意外发生後,我们也一直想找到水g0ng夫妇,他们一直是我们村子重要的人。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遗t,想为他们厚葬也完全无法进行,但……」岩造的手胡乱挥舞,时而指着天边,又抓了几下自己的衣袖。

    「如果不是您要求的,我们也不会再让搜查队继续下去……」他咽了口气,「恕我直言,我并没有很相信您父母的遗嘱。」

    绫煊双眼睁得更大,清澈的眼白也一下子多了几条血丝,再加上她红se的瞳孔看起来更加渗人。

    「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理。我跟您一样都希望能找到水g0ng夫妇的遗t,但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选项。」

    「你……」绫煊正要接话,就被岩造的一个欠身给打断。

    「我先告辞了,再次为我的无理向您道歉,不过我也希望您能够好好想想。」绫煊紧咬着牙关,看着岩造逐渐走远的背影。

    的确,时间已经过去这麽久了,这个村子已经没什麽人可以帮忙了。也许我真的应该……可他到底凭什……

    「打扰了,水g0ng姊姊。」犹如丝绒的声音彷佛随时会融进白雪。

    「喔?」绫煊撇过头,立刻就看见她显眼的蓝se短发。「是葵子啊,怎麽了?」

    葵子左手贴在嘴巴旁边,小小声地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吧。」

    「怎麽来图书馆?」绫煊看着山峰上,那座造型有些特殊的建筑物,她皱着眉似乎很厌恶走近那里。

    真不知道为什麽要设计成这样?绫煊看着建筑物的正中央凸起来的部分,和上方两片对称的落地窗。根本就是鼻梁和眼睛,好像要进去一只巨人的嘴里……

    「我知道没有村长大人的允许不该进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溜进去。」

    「你怎麽又来了?!万一又发生什麽你……」

    「不要那麽大声啦,绫煊姊姊!我知道不应该这麽做,但我是因为看到村长大人偷偷00地把这本手稿带进去,我才跟在他後面的。」葵子拿出一本书皮早已破烂不堪的手稿,里头的文字也几乎无法辨认。

    「你说村长放进去的?不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在地上捡到这个。」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见葵子手上的白se羽毛。

    「这不是?」

    「没错,白糬的羽毛。」葵子轻抚着羽毛的尖端,「触感也一模一样。」

    白糬是村长饲养的那只岩雷鸟,平常总是跟在村长身边,除了村长以外,几乎其他人靠近它都会被攻击。不过有时会飞出村庄,而且总会在隔天凌晨时回来,是一只挺有灵x的鸟。绫煊看着羽毛,便立刻想起那只始终对自己不友善的鸟。

    「这个村庄也只有白糬这一只动物,况且这座图书馆别说是动物了,就连人们也不喜欢靠近。」葵子又把白糬的羽毛塞回自己的口袋。

    看着图书馆那奇特的外表,绫煊由衷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村长为什麽要进去图书馆?」

    葵子摇摇头,她也没有任何答案。

    「还是……我们……」葵子轻柔的声音马上被远处的吆喝声打断。

    「开始了,走吧。」绫煊的手轻拂葵子的背,而远处的图书馆彷佛在凝视着两人。

    寒风吹拂,娥乐以托山上头的雪层一如既往地厚重。yan罄从山脚下望向远方那层白se,远方的基地营是很多人登山健行者的首选。

    然而,恶劣的环境和山腰上喜怒无常的天气,却劝退不少登山家。这几年来,选择攀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天岛,你在g嘛?」寺井的声音从後方响起,yan罄转身便见他手中还拿着一颗饭团。「你也多吃点,喏。」

    yan罄顺手接过他的饭团,却迟迟没有开动。「虽然我们一起攀登过好几次,但都没像过这次一样,昀田……」yan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好了!停!」寺井打断到。「登山前你总会这样,又不是有什麽创伤,怎麽每次都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颗饭团,边咬边说:「你的判断力很好,登山技巧也很强,真是不晓得你为什麽总是这麽不安?」

    yan罄苦笑了一下,这才开始吃起手中的饭团。

    「这样才对嘛!」寺井眯着眼微笑着,咬了口饭团後,转身走向原本的餐桌。

    这里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距离山腰上的基地营还有一段距离。然而b起登山营的荒凉,这里也能称作富饶了。

    信奉着这座山的山神的人们聚集在这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村落。

    山上冰川融化的水也正好汇集於此,水质非常纯净,不仅用作灌溉,当作饮用水也是非常完美。

    而这里的土壤长年被雪水冲刷下来的沉积物浇养,如此肥沃的土壤时常能让村落丰收,人口数甚至都能称作「町」了。

    山区的夜晚总是来的非常快,接近正午时他们才抵达村庄,而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候,yan罄便只能依靠屋内透出的油灯亮光,勉强看见屋外的一些草木。

    无尽的黑暗垄罩,远方的白雪无迹可寻,气温虽然证明了那些雪没有凭空消失,yan罄仍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望着窗外深x1了一口气。到达基地营的路途不困难,只是後续的登山路线较不熟悉,更何况这次我们不打算沿着先遣队规划的登顶路线,而是要自己寻找别的路。

    他用力的摇摇头,心理的不安会影响到明天的行动。

    一旁的吵闹声x1引了yan罄的注意。百川那年迈的父亲正和村民畅快地交谈,手中的酒杯频频举起,不时将美酒送入口中。

    与父亲不同,百川的作息总是被yan罄和其他人调侃为「老人」。

    虽然这里没有时钟,但百川的生物钟异常准确,约莫十点便准时就寝。

    想像现在百川已经在卧房内整理行李,做好睡前准备的样子,yan罄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今晚又得偷偷溜进房间了……

    这次老父亲也是随行,虽然年纪已大,但热ai运动的他依旧健壮。

    宏亮的声音配合开朗的x格,让他很快就和村民们打成一片,随後便与他初识的朋友豪饮美酒。

    虽然见过这种场景无数次,yan罄依旧担忧百川父亲的状况。

    yan罄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登山前喝酒本就是大忌,即便酒量再怎麽好,通往基地营的路线再怎麽好走,也该适可而止吧?

    随着情绪的高涨,开始有村民哼唱起他们独有的山歌,旋律、音调逐渐成形,欢快的歌词也随之从各个村民们的口中吐出。

    春莹刚好也在一旁,但她似乎被这气氛感染,没有尽到监督老父亲的职责,也开始跟着拍着手,似乎很享受村民们谱出的音乐。

    看到他们如此欢快,yan罄也没有了制止的念头,至少春莹还是知道分寸,不会真的跟着饮酒。

    离开喧闹的食堂,外头的寒气更甚,yan罄把双手缩进厚重的衣服里,呼出的气一下子变成了白烟。

    在前往宿坊的路上,yan罄看见寺井的身影,於是上前寒暄起来。

    「呦。」yan罄一眼认出寺井手上的纸。「地图怎麽了吗?」

    「没有问题,不过就是想多熟悉一下。」寺井0着地图上的线条,彷佛自己那条路行走。

    「不过你不陪今坊吗?」yan罄轻靠在宿坊的柱子上,寒风让他眼睛都不想睁开。寺井的双眼却炯炯有神,丝毫不受寒冷影响。

    「她不是很开心吗?」寺井稍稍闭着眼睛,彷佛这麽做就看见春莹的笑容一样。

    「春莹跟我一样,是个很容易陷进自己世界的人。不管是以前规划攀登路线,还是我热衷绘制的这张地图。」寺井再次睁开双眼,将手上的地图细心的摺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总会忍不住讨论着登山的话题。难得她能和这里的人玩得很开心,我不想打扰她。」

    「你就算了,我还是的第一时间,也觉得与我们村子很像的地方。」

    从天外降临的神,为村子带来了繁荣,村民们会透过音乐来向神表达感激之情。葵子指着纸上的这一段话,这让yan罄不禁笑了出来。

    「是啊!的确很像呢!」虽然手法笨拙,但yan罄还是放松不少,於是接过话题,手指着其中一段。「不过,你看这边。」

    每位村民都带着虔诚的心学习着与神g0u通的音乐,每三年他们每人都会用音乐为自己敬仰的神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一次祭典长达数小时,不过虔诚的村民不会因此疲惫,并没看到有人中途离开。

    「确实这边就很不一样,根据规定,我们每一个人也只能学习一段咏韵,而且中途就必须离开。」葵子指着上头的照片,「而且上面他们的服饰也与我们很不一样。」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仍可以看出村民穿着的衣服与这里的风格截然不同。

    「唉呀!我来晚了。」绫煊急匆匆掀开布帘,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水g0ng小姐,您还好吗?需要休息一下吗?」葵子看着喘着粗气的绫煊问着。

    「没事的,仪式也到最後阶段了,再撑一下子就行了。」绫煊尽量挤出笑容,然而本就虚弱的身t似乎连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您别再逞强了,先休息一下吧。」葵子扶着绫煊让她缓缓坐下。「本来咏韵就会让颂唱的人疲惫不堪,更何况您还是接连唱了三次。」

    「我真的没事啦。」绫煊颤抖的手举起,想要将手上的盒子递给yan罄。「这是约好的东西,应该很有帮助。」

    看着筋疲力尽的绫煊,yan罄赶忙起身接过盒子。「这个就是你所说的地图吗?」

    绫煊没有回应,只是靠在l型的椅子上。

    接过盒子後,yan罄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了眼旧型的登山用手表。

    「那我先告辞了。」没有等yan罄开口,葵子便立刻起身。不需要yan罄的告知,她早已将他交代的任务牢记在心中。

    果然这种偏远山村的人不需要时钟之类的吗……yan罄心想。自从遇难後,身上没有损坏的电子设备就只剩下手表和一个仅能够提供十分钟照明的手电筒而已。

    他小心的将手表收回皮革制的袋子,随後看见在休息的绫煊,她仰天不断喘着粗气,四肢瘫软的垂下,不过皮肤看起来却依然乾燥。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看看你带来的地图。」

    绫煊这才稍微抬了下手。

    盒子的外型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金se,yan罄细细的0着盒子表面,发现竟有些温暖。

    h铜?不去细想为何用这种特别材质的原因,yan罄打开了光滑的盒盖。预料中的刺鼻生锈味道没有出现,看来这盒子的品质不错,yan罄心想。

    盒内整齐的放着几张摺叠的纸,他拿起最上方的纸摊开查看。

    我父母有绘制地下神社的地图!当初在透过葵子像搜查队索取地图时,绫煊就这麽说着。

    当时不以为意,这里不是自己要找的雪庄,有地下神社的地图又有何用?当然也又没有催促,想不到绫煊竟然还记得。

    然而在更加深入仔细的看眼前的这份地图,yan罄的眼睛逐渐睁大,喘息声也越发急促。

    这不正是地下迷g0ng的地图吗?!

    他近乎疯狂地找着先前寺井留给他的地图,寺井也是最初踏足星降村的人。当时他被那座地下迷g0ng深深迷住,即便时间很多,他却已经完成一半的路线。

    找到寺井画的手稿後,yan罄几乎是无法呼x1,从盒中拿出来的地图居然与寺井绘制的一模一样。

    「这里真的是雪庄?」yan罄下颚止不住地颤抖。

    「什……你有……说话?」绫煊依旧喘着粗气,然而看见yan罄的反应还是全力挤出一丝声音。

    大脑过於混乱,还没在脑中整理好草稿,在吐出一声长长的「呃……」後,只说了声「没什麽。」

    yan罄忍住脑中不断迸发出来的疑问,大脑不停的转动。

    寺井的地图只画了一半,但两张看似几乎一样的地图,就已经能断定绫煊带来的这份地图是正确且完整的!

    他埋首於两张地图之间,眼神不断游离在双手上的地图。

    不论是入口、地标,甚至连拐弯的地方都一模一样。不过也因为寺井的地图只有一半,在拿到完整的地图前,yan罄是不太敢相信寺井绘制的地图是否真伪。

    b起之前村民给的那份废纸,这真是算是意想不到的宝藏!

    绫煊心脏的跳动逐渐趋於稳定,呼x1也不再那麽急促。坐正姿势後,看见yan罄不断盯着地图的样子。

    「如何?」绫煊打破沉默。

    yan罄被突然的声音吓着,身t不自觉的ch0u动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恢复镇定。「你有b较好了吗?」

    「真是的,我都休息多久了?」绫煊甩甩头,她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沉甸甸的。「我带来的地图怎麽样?」

    「真是太bang了!」yan罄不禁由衷的赞叹着,「我几乎确定只要照着地图的路线走,要找到地下神社可以说是几天的事!」

    绫煊有些吃惊,兴奋地问着:「这是真的!?」

    yan罄给了个肯定的微笑,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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