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群英传 - 第一章、吾家有女气不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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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各自用膳。何福钦那两名随身书僮端出了r0u包、烤j、鲜果等物,满满一桌,生怕少爷饿着。常衍与几名书生嗅到香味,不自觉靠了过来。

    常衍道:「身为官家少爷就是不一样,吃个午饭都如此讲究。唉,哪像咱们,即便是逢年过节,恐怕也不及这十分之一。」何福钦道:「这麽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不妨也吃点吧!」常衍道:「谢少爷恩惠,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衍等和何福钦边吃边聊,颇为开心。王青霭拿出了几块带馅的饼,正要食用,转头一瞧,徐书帆却不在座位上。她来到外头,果然看见他和林呈芳、郑翰光在树荫底下进食。

    王青霭道:「你们怎不在里头吃?」林呈芳用力咬了一口胡饼,说道:「里头乌烟瘴气的,不如到外头透透气较为舒心。」树荫下是一片草地,王青霭跟着坐将下来,道:「那我也在这儿吃了。」

    徐书帆道:「你是官家子弟,何福钦不敢向你拿翘,何必在此委屈自己?」王青霭道:「在学堂里待久了,闷得很,在此用餐确实舒心自在,有何委屈?」郑翰光道:「你真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你爹爹若知道你席地用餐,不知作何感想?」

    王青霭稍一恍惚,脑中浮现出爹爹板起脸说教的神情,但她本属自由自在、不拘小节的x子,说道:「不打紧,我会向他解释的,况且,我现下是男装打扮,如此才不让人起疑,是吧?」

    徐书帆点点头,向林呈芳问道:「方才ch0u背还顺利吗?季先生有无说什麽?」林呈芳道:「我尽力背完了,季先生表情如常,只叮咛我要继续努力。」徐书帆道:「那就好,下午季先生恐怕会从释义着手,还是看熟些吧!」

    午饭过後,还有些许时间,徐书帆等索x在凉风树荫下温习旧课。王青霭拿出一只竹制芦管,嘴就簧哨,手指按孔,当场吹奏起来。徐书帆等不以为意,他们知晓,王青霭若书读得累了便会吹奏曲子,而芦管外型小巧,随身携带正好方便。

    有乐音相伴,徐书帆等甚觉风雅,也是乐在其中。郑翰光道:「这曲子听你吹过好几次,不知曲名为何?」王青霭道:「这首是逸清风,走的是轻快悠扬之调,近来我还自创另一曲,名为沙似雪。」林呈芳道:「没想到你还会写曲,可要对你刮目相待了。」徐书帆道:「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先听为快?」

    王青霭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曲子尚未创作完全,目前仅练了前半段而已,我可试吹一小段,你们帮我听听看如何?」徐书帆道:「洗耳恭听。」

    王青霭就管吹奏,只是这回曲风大不相同,听来速度较慢、颤音较多,好像黑夜之中独自倚楼,望月嗟叹,也像寒冷凄风不断吹拂,如刀剑无情划过身躯,悲凉无限。徐书帆等感受到曲风变得哀怨悲戚,纷纷放下书本,各自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与家乡,满怀思念。

    徐书帆等感到疑惑,正想问王青霭为何此曲听来缠绵哀伤,是否藏有心事,何福钦、常衍两人闻声走了过来。何福钦道:「不好好读书,吹啥曲子?」常衍道:「是啊,这样怎能考取功名?」

    发现有人靠近,王青霭当下停止吹奏。何福钦看向林呈芳,刻意朗声道:「孝经背得如何?可有通过?」林呈芳不予回答,迅速收拾了东西,走回学堂。

    郑翰光倒是露出笑容,问道:「府尹少爷想必已背得极熟,金榜题名是指日可待了。」何福钦道:「谁要参加科举了?凭我的学识和我爹的威望,g谒即可,还考什麽科举!」常衍道:「是啊,府尹大人人脉极广,举荐一途自然更快速便捷,真是明智之举。」

    何福钦心想徐书帆最是用功,朝他瞟了一眼,果真看见他手不释卷。一想到将来若他早先自己一步中了科举,登地抓我?」潘雨寒道:「谋财害命。」解主事道:「试问害了哪条命?」潘雨寒道:「吴柏。」

    解主事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正yu再辩,王青霭和方华亭同船,已驶到潘雨寒小舟旁。潘、方两人将解主事押送上船,才一靠岸,听见一名小船船家大喊道:「方捕头,我们在江上发现了一具浮屍。」方华亭道:「在哪?快带我们过去瞧瞧!」

    潘雨寒押领着解主事,与方华亭、王青霭一同上了小船,那船家摇橹行船,竟是朝解家大船缓缓驶去。来到大船船尾附近,一具男屍浮於江上,方华亭靠近检视一番,发现那男屍双手缠绕着一条缆绳,而缆绳的源头正绑自於解家大船。

    方华亭道:「看样子,这人像是被丢下了船,可能有所挣扎,胡乱抓了条绳子想求生活命,没想到最後还是溺si了,这绳子能缠得如此之牢,恐怕也是天意。」

    「我们会请吴柏的家属来指认,并请仵作来验屍,看你还有什麽话说。」潘雨寒刻意看向解主事,解主事知大势已去,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潘、方二人顺利带回犯人,王怀仁询问两人如何循线找到凶手。在王青霭拜托之下,两人没透露她参与缉凶一事,至於假扮林大商人一事则改口为潘雨寒所扮。

    此案侦结後,王青霭一如往常在庭院里练内功,潘雨寒前来找她。王青霭道:「潘捕头,爹爹应该不晓得我一同去缉凶吧?」潘雨寒道:「放心,我和方捕头知道如何应对。」王青霭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以绣针作练习吧!」潘雨寒忽然吐出这句话。王青霭两眼圆睁,先是一阵愕然,後来双眉呈两弯新月,笑道:「这麽说,您是答应啦!」潘雨寒眼神投向远处,道:「此回要不是我暗中在一旁护着,你恐遭危险。为保安全,你仍是得学些防身之术。我思前想後,可传授予你冷雨滴这门暗器功夫。」王青霭喜不自胜,拱手道:「是,师父!」

    「考量携带与练习之便捷,可以绣针为器。你别小看这绣针,绣针既细又轻,若能掷得好、丢得准,其余暗器皆可轻易上手。」王青霭连连称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潘雨寒若有闲暇,便过来指导其手法。王青霭亦是好学,一有时间即练劲、练投,从原本的单掷,到现在可一次多掷。欣儿常替她端来针线与几张绣布,为了不让母亲起疑,王青霭练习时,欣儿总会在一旁针些绣品充数。

    几年过後,潘雨寒见她手法娴熟,亦是赞许,为了和冷雨滴做区别,特定命名为「千里绵云针」,盼王青霭能勤加练习,即使身在遥远处,也能一掷中的。

    想起自己遭逢退学,以及昨日与父亲一番谈话,王青霭一声轻叹,心想无论如何得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她指缝夹放三针,朝十步远飘落的树叶一掷而去,却仅仅中了两片叶子。

    欣儿在一旁瞧着,说道:「小姐您怎麽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平时您至少可中七叶呢!」王青霭道:「是啊,关於当铺一案,我仍觉有可疑之处。」她想起雷千钧曾说要再往当铺一趟蒐证,说道:「欣儿,我有事到街上去,晚些回来。」当她快步走到门边,欣儿急忙叫住了她:「若老爷问起该怎麽办?」王青霭道:「就说我到清鸿寺找方丈大师静心忏悔便是了!」话一说完,早已不见踪影。

    王青霭头上紮了个髻,戴上平式幞头,一身朴素便装,随即出门。来到万家当铺门外,雷千钧与两名差役正好从里头出来,两名差役告退後先行回府,独留雷千钧在场。王青霭见状走上前去,问道:「大师父,里头情况如何?可另有发现?」

    「砍毁护栏所用的兵器,以及si者颈上一刀,两者显然不同,若不是凶手至少有两人,恐怕就是一人能使两种兵器。拥有锐利兵器与俐落手法的,我心中倒有几个人选,只是…只是……」雷千钧忽然踌躇,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王青霭接口道:「是因为si者眼盲的缘故吗?」雷千钧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

    王青霭摇头道:「我只是猜测罢了。大师父,为何眼盲便不能追查,究竟是何道理?」雷千钧眼瞟了四周,道:「这里人多,咱们一旁说去。」

    两人来到空旷处,确定四下无人,雷千钧道:「你有所不知,前阵子圣上移驾华清g0ng,遭遇刺客攻击。那刺客灭尽烛火,趁暗偷袭,虽然最後被制伏,但朝廷不容许此事再犯。有人推测那刺客既有本事在黑暗中识物,必然是盲人所为,朝廷因此下了密令,全面诛杀懂得武功的盲人,或是将之逮捕入狱,以绝後患。」

    王青霭道:「其他盲人真是无辜,若是如此,会武功的盲人恐怕也装作不懂了。」雷千钧道:「正是如此,所以凡是盲人遇害,因难以证明是否习武,只能罢手。谁知演变到後来,有贼人利用此点任意妄为,刻意刨了受害者之眼,充作盲人,藉此躲避追查,令人气愤难耐!」

    王青霭道:「原来如此。大师父,接下来您打算怎麽办?当铺一案当真算了吗?」雷千钧道:「我当然不愿就这麽算了,若可查出是谁所为,予以严办,至少可遏止此一歪风。」王青霭道:「嗯,大师父,我还有个疑问,不知这冥门是何门派?据说也和盲人有关,倘若朝廷下令逮人,这门派岂不首当其冲遭了殃?」

    雷千钧面有凝se地看着王青霭,露出一副你怎会知道这麽多的表情。王青霭尴尬一笑道:「呃…我在客栈里无意间听别人说的,好奇嘛!」雷千钧道:「确实是,自从那次华清g0ng事件发生後,没人敢再自称是冥门中人,多数人就此隐姓埋名,免得惹祸上身。」

    王青霭想起那天父亲和雷千钧、潘雨寒等谈起伏牛山两具无名盲屍事件,雷千钧说他认识冥门中人,想前往查探消息,便试探x问道:「大师父,接下来几天您会待在衙门吗?有没有空再教我几招刀法?」雷千钧摇头道:「近来案件繁多,几日後我还得前往伏牛山一趟,等我回来後再教你吧!」王青霭道:「是的,大师父,希望您这一路顺利,徒儿会自行好好练功的。」

    「青霭啊,你学堂那边没事吧?看大人的模样似乎不太高兴,可别让大人替你c心哪!」王青霭脸上一红,道:「我决意不去学堂了,我又不考科举。」雷千钧道:「看你对练武如此有兴趣,难不成想考武举?」王青霭吐舌道:「若要考武举,大师父您b我更有资格呢!」雷千钧叹气道:「近来边境战事频繁,老百姓生活已够苦的。世局如此,我宁愿帮忙多破些案子、多抓些恶人,至於武举嘛,此时不宜,另待时机。」

    王青霭听了心有戚戚焉,暗想:「大师父这心思我懂得。」

    夜幕低垂,星斗满天,众人正自酣睡,大地一片寂静,仅剩月儿伴随着虫声唧唧,独自缓缓移步。

    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自农舍走了出来,朝东方疾行奔跑。越过了田野,他抬头仰望天上一弯晶莹如钩的新月,看那新月就快走到中天,深x1了口气,继续加快脚步奔行。

    一盏茶时间过去,来到城郊,他双眼眺向前方,一座赭se凉亭就在不远处。男子踏进亭子,喘息不已,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上头用笔画了地图,目的地正是这座凉亭。男子看了又看,再次确认地点无误,心中既期待又怀疑,喃喃地道:「当真会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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