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想起她第一次来阚阳的时候。那时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时常跟着桑晚柠到处跑,连当地的中小学都没放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在阚阳三中看到了一个光荣榜。
上面贴着往年的优秀毕业生。位于榜首的男生叫池野,剃着寸头十分引人注目,旁边还有校新闻社对他的采访,阮姝印象很深刻,他说:
「我对成年人的定义不是十八岁,而是拥有承担一切责任的能力和决心。」
年龄从来不是界定一个人心智是否成熟的标准。
十八岁也只是法律赐予你成年的权利和义务。
有的人在7岁的时候就一夜成长,担起家庭的重任,也有人到了47岁,依然像个孩子享受天真。
阮姝说:“我知道。”
没有人比此刻的她更清楚。
记得在波士顿的第二年,她发着烧,迷迷糊糊地打通了季延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呜呜地哭。
季延问她怎么了,阮姝隻说:延哥,我找不到你那件衣服了。
这好像是件严重的事。
所以哭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停止,直到她第二天看到满眼血丝的季延,才知道有一个人比她更煎熬。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
从阚阳到波士顿,只为了安慰她,衣服丢了可以重新买,可她隻想要季延的那一件,所以他脱下外套,沉默地把她重新抱回屋里。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回阚阳。
也是第一次问季延,人长大是为了什么。季延说:“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
“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阮姝算是Jing致的利已主义者。
所有的乖巧、听话,不过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叛逆又自私,心也是真狠。
可她对自己,向来包容又大度。
大度到近乎溺爱的程度。所以她有的时候,听不到他有多爱她,隻想着当下就好,他们未来如何,与她无关。
可人长大就是为了丢掉一部分的自己,还有找到新的自己。
20岁的风景固然美好,可如果在这个路口止步不前,那么30岁的你就会枯萎。步子可以走得慢一点,但不能一直不往前,30岁里还有20岁没有看过的天空。
所以当时季延对她说:“阮姝,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它不够辽阔?”
被抛下的人都从未有过怨言。所以大人怎么会是贬义词?
如果成为大人,可以让她有更多的选择权,而不是那个永远被人支配的小孩子,有了更多的自信和从容,少了19岁时的浮躁和不安,那么她想要成为大人。
虽然成长的过程并不友好,但结果不算坏。
她永远是那个利己主义者。计算权衡好一切,便勇敢去做,绝不让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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