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溪来说是晴天霹雳,对黎书青来说那就是暴风骤雨。他就像条小船,在雨中漫无目的漂浮着。多年所学让他知道此刻做任何治疗都是徒劳,却还是因着心里固执的不舍寻求最后一点希望。“就在给你打电话前,我还想把外公送到港市去治疗。”黎书青温声说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外婆说,不要让外公再痛苦了,她说……”然后一向闻温和的许婉华怒了,将黎书青狠狠臭骂了一通。外公肩膀有个难看的疤痕,就像个山丘似的狰狞隆起。后来才知道那是肩膀中弹后战友用玻璃生生把子弹挖出来之后留下的难看疤痕。生挖时一声不吭的硬汉,却因生病疼痛整晚整晚杵着拐杖在院子里走路。“我知道世界上没有能治疗胰腺癌的药,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帮外公减轻痛苦,让他能睡几天安稳觉。”那一刻,黎书青猛然清醒过来,给秦溪打去的电话是让她快点回来。秦溪无声流着眼泪,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谢谢你……”黎书青低头,用脸颊轻轻碰了碰秦溪的脸:“在我身边。”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脸上的shi意。现在他不仅是外孙,还有丈夫和爸爸同样重要的两个身份。“我们把外公接回家吧!”秦溪说,终于是泣不成声。“回家去!”就算外公醒来,肯定也不想独自待在冷冰冰的医院。“我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安排车来接人。”秦溪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她怕在坐下去,哭泣的样子只会让黎书青更加难过,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前世父母相继离开,那种彻骨疼痛会在往后许多年的日日夜夜悄悄钻进心口。除了自己熬过去,别无他法!下楼时,秦溪冷得打了个摆子,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窗户外,大雪纷飞。今年冬天应该非常冷……日子仿佛在这个冬天凝固了, 秦溪每天都在希望明天能慢些到来。可时间还是在点点滴滴中流过,一晃眼,年节就在眼前。腊月二十八这天, 天难得晴了开来。一大早起来, 秦溪下楼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经过一楼餐厅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许婉华推着赵国庆,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恍惚间看到这一幕,秦溪心里咯噔一声, 嗓子像是被糊住了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躺在病床上几个月的赵国庆突然Jing神焕发地笑着。回光返照……秦溪心里立刻回荡着这四个字。
就像十年前霍老爷子那样,中午还能坐起来呵斥人,晚上就永远闭上了眼。“你外公想吃rou牛面。”许婉华笑着说。赵国庆也跟着点头,声音有些嘶哑:“饿了好久,今天要好好吃一顿。”许婉华知道,赵国庆也清楚,就连秦溪也明白。让人悲痛的默契在几人中蔓延开来, 秦溪应着“好”, 转身先去客厅里给黎书青打了电话。又给秦海和张秀芬打电话,让他们去把两个大的孩子接回家。赵国庆也听到了,不过并未阻止, 而是让张秀芬推他出去晒会儿太阳。腊月二十八的中午, 黎家的午饭只有一碗牛rou面。赵国庆的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拿筷子, 面条是由黎书青一根根喂到他嘴里。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赵国庆终于歪了歪头躲开筷子:“我吃饱了。”许婉华笑着,拿起帕子给丈夫擦了擦嘴。“老小孩,吃完嘴上全是油。”赵国庆眯了眯眼, 笑着环顾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家人:“就这一回了。”悲伤瞬间弥漫,没有人再说话。孩子们虽然小, 但也懂得看脸色,大人们都Yin沉着脸,四个孩子没一个喊饿。“你和书青跟我来。”最后,还是赵国庆摆手打断了压抑的气氛。许婉华把他推回卧房,赵国庆刚躺下来,整个人就仿佛瞬间被吸干了Jing气神。“外公。”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离别,黎书青沉着嗓子喊了句,眼泪终是滂沱而下。“不准哭,浪费时间。”赵国庆皱眉,努力想抬起手,手指只是无力地在被子上这么晃了晃。黎书青一把抓住外公的手贴到脸边,一遍遍用脸颊蹭着冰冷的手心。赵国庆笑了。“等我走后,这房子你们想住就继续住,不想住就还给部队,还有外婆……”赵国庆另一只手又微微抬了抬,秦溪立刻明白过来,走过去握住了另一只手。赵国庆在交代后事。最重要的当然是外婆,这点毋庸置疑,当然是黎书青夫妻在哪她就在哪。许婉华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她的悲伤无疑是家人中最甚。赵国庆麻烦秦溪以后多陪她说说话,要是去外地出差,就把外婆一起带着去。秦溪都一一保证了 。在之后对丧事的安排,秉持一切从简原则,所收礼金全部捐给国家。最后,赵国庆提到了平平和安安。“办完我的丧事就去把平平和安安户籍的名字改了吧,要不在下头遇到老霍和霍云我可没法交代。”≈lt;a href=”≈lt;a href=≈ot;/zuozhe/nrrhtl≈ot; tart=≈ot;_bnk≈ot;≈gt;/zuozhe/nrrhtl≈lt;/a≈gt;” title=”二汀” tart=”_bnk”≈gt;二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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