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汇聚在内厅,为兰丞相诊脉。而外厅的椅子上,兰溪稳稳的坐着,面前跪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小厮名叫竹生,是去年便跟在兰相身边的书童,长得唇红齿白,看着就十分机灵。听到兰溪询问,便一股脑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全吐露出来。“退朝后,陛下留了老爷,说有朝事要请教老爷,老爷便跟着陛下走了,去的是养心殿,在养心殿待了约半个时辰,再出来时,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身体并未有什么异常,可万万没想到,老爷回到家,一脚刚迈进书房,人便昏了过去……”兰溪猛地抓紧椅柄。又是萧烨。父亲出事,绝对跟他有关。“你在殿外候着的时候,可曾听到殿内是否有争吵?”“争吵倒没有……但是听到有一两句女声,不像是宫女,倒像是妃嫔的语气……”小厮艰难的回忆,“声音听起来很是娇媚……但只有几句,后来,便再也没听到了。”兰溪眯起眼。那就是玉媚儿了。这两人凑到一起,不知道使了什么歪门邪道,将父亲害成这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两人的做事手段,真让人恶心至极。“你退下吧。”兰溪心中已有答案,摆手吩咐竹生离开。竹生离开后,太医那边也出了诊断结果。首先从内厅出来的,正是太医院院首谯太医。他眉头紧皱,摸着花白的胡子,叹道,“丞相爷气脉微弱,老臣也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针灸刺激丞相的几个大xue,让他开口说几句话。”“只是针灸之法泄耗极大,只怕开口之后,半炷香的时间,丞相爷便会离世……是要丞相爷熬到夜里自然死亡,还是说句话之后速死……老臣都听您的。”兰溪心头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她想再和父亲说句话。可让她亲手宣布父亲的死期……她实在办不到!“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父亲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兰溪死死咬住下唇,艰难的问。谯明全摇了摇头,爱莫能助。他们只是医者,不是神仙,遇到这种离奇的症状,实在无从下手。角落里,突然有个年轻的太医提了一句。“谯院首……您看,这病是不是有些像先帝爷去世时的样子?先帝爷前一天还好好的,一夜之间,便Jing血耗干而亡……而且查不出任何症状,兰丞相这病也是如此……只是拖延的时间比较久,Jing血耗费的没那么快……”“慎言!”谯明全狠狠瞪了那年轻太医一眼。有关先帝去世的细节,哪能随意告诉外人?更何况……就算病情相似,也不能将两件事牵扯到一起啊!但凡牵扯到宫闱秘事,那可是掉脑袋斩九族的大罪!随随便便都能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他们太医院加起来不过四十人,有多少条脑袋可以掉? 一线希望
谯明全警告过那年轻太医后,便对兰溪拱手道:“皇后娘娘恕罪,莫听那小子胡言乱语,先帝的病情和丞相爷的病情并无什么瓜葛,丞相爷如今这样,老夫深表痛心,但实在爱莫能助,请您节哀……”兰溪眼神落在刚才开口的太医身上。有什么念头飞速闪过,又稍纵即逝。可她现在心思焦灼,没办法考虑那么深,只能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压下,看向身边的管家华叔。“京城还有哪些久负盛名的神医?全派人请过来!”但凡还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愿放弃。华叔眉头紧皱,解释道:“这几天,满京城的医者都请了个遍,可是没人能看出端倪……”兰溪眼底一狠,怒道:“去牵马来!本宫要回宫!”父亲的病跟萧烨脱不了关系,她现在就去那金銮殿问一问这畜生,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父亲!这一身凤袍是吗?兰家的荣耀是吗?她给的起!只要能救回父亲。华叔见状,急忙起身去帮兰溪备马。可走到门口,便见一小厮领着两位年轻的男子进入外厅。“郡王爷,我们老爷和大小姐都在里间,你们请……”谁来了?兰溪不耐地望过去——这种时候哪个不长眼的来兰家拜访?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熟人。萧长卿。萧长卿被除去太子身份后,只得了一个郡王头衔,因此大家都以郡王爷相称。今日的萧长卿,不复数日前的狼狈。他穿了一身净蓝色长袍,长发用玉冠挽起,腰上系着剔透的玉环,走起路来,琳琅作响。眉目依旧如画般清澈,气质如松似竹,清透出尘。看见兰溪后,对她扬眉一笑。“皇后娘娘。”满目诚挚和温和。兰溪看到他的眼神,浮躁的内心得到一丝宽解。但很快,又皱眉。“你来干什么?”她现在没心情招待闲杂人等。萧长卿快步走进,对兰溪拱手作礼,接着,介绍身边的男子。“我听管家叔叔说,您的父亲生病了,我问管家叔叔怎么办,他说我若想讨你开心,最好是请神医为您父亲治病。这位先生是我贴身的医者,姓秦,自西南而来,他的师傅就是那位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楚神医。楚神医去世后,秦先生便一直守在我身边,医术极好,你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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