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这不是普通的烟花。”“奴婢这就差人出去查看——”话音未落,侍卫统领已闯进殿内,顾不上行礼,匆匆对兰溪道。“娘娘,阖宫上下已被封锁,我们的人,都被堵住了……”“谁干的?”兰溪眼底一片冷意,“萧信和赫连栩还没这么大本事吧?”侍卫统领抱剑,愧声道:“是……陛下的人。”萧长卿吗?兰溪垂眸。本以为,这次寿宴,他会静观其变的。毕竟如今她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萧信、王氏、赫连栩之辈,才是应该被率先诛杀的对象。这么早跳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吗?鹬蚌相争,想渔翁得利吗?倒是好本事。兰溪冷笑,“这烟火也是他安排的?”侍卫统领面色难堪,“对。”“内务府那边,也都是陛下的人,属下无法插手……”好一个萧长卿。“还有一事要禀告太后娘娘。”那统领面色愈发严肃,“漠北的军队……扮作天灾流亡的百姓,躲过了朝廷的盘查,已经兵临城下。”“什么?!”兰溪惊道:“大约有多少人?”“粗略估计,有十万之数。”“皇城不是有五万护城军吗?那些不都在萧长卿手中吗?他如今人在何处?”兰溪麾下的兰家军有两派,一派是驻扎在京郊的这一批,不过八千人数,今日全被她调遣到城内的各个角落,以维护千秋宴之后的乱象。天下大局尚未完全崩坏,另外一部分兰家军仍在临近扬州城的山野之中,秘密整兵训练,已有三万人数。她估摸着到今年年底,能达到五万兵数,遇到小规模的叛军,能有抗击之力。可如今……大兵压城……烟火与灯火间,一面白色的被折起来的纸蜻蜓,忽然撞在窗柩之上。其上稚嫩的字迹勾起了兰溪的好奇心。很快,侍卫便将那纸蜻蜓递到兰溪手中。入手粗糙沉重,是最廉价的麻纸叠成,折纸之人有些急躁,叠的很是慌乱,边角都未压齐。兰溪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拆开那麻纸后,看见其中歪扭的字迹,瞳孔一缩。“兰氏佞臣,人人当诛。”“兰氏妖后,祸国卖敌。”“兰氏全宗,抄家灭族。”凝霜发现兰溪面色的变化后,心里一紧,想凑过去看,却发现那纸张已被兰溪揉入掌心,揉碎一团。但这只是个开始。
像谁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般,纷纷扬扬的纸蜻蜓夹杂着奇形怪状的纸片,似雪花一般,却比雪花落得更惊心,飘进太和殿内。不,不仅是太和殿。是宫里的每一条巷道,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京城的每一条街巷,都是这些麻纸做的手书。“你们看外面!”贵女之中,不知有谁尖叫了一声,指着窗外。只见那烟火明灭的夜空中,升起了丛丛盏盏的孔明灯,孔明灯上面的羊油很少,只够它顺着北风升上天空,而后,便在空中翻倒,夹在其中的一片片的手书,如同天降一般,铺设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在街边赏烟火的幼童,举着手中的纸蜻蜓,一字一句地念着近日刚学会的文字。“兰氏毒妇,下作猖狂……”那刚支起摊子准备卖馄饨的中年夫妻,听着食客们读着那肮脏的字句。“水性杨花、长袖善舞……”守城的将士们,如临大敌地盯着三里之外的敌军,叠开手中的麻纸,看见纸中的字迹内容后,也泄恨一般地,淬口大骂。“呸!”“若不是那破落下贱的娘们!老子们怎会日夜心惊胆战受这罪!”“早点将她杀了吧!”……兰氏的臭名,随着纸片,落入家家户户。百姓们从来只论热闹,不辨真伪。 谁的手笔兰溪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毕竟对她满怀恶意的人太多了。她只是想不到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恶心的、非要将她身败名裂的方式,来毁掉她。民心向背这种事,她不那么在意的。可若举全民与她为敌,那也是她绝不愿见到的事。背后之人,居心之狠毒,可见一般。兰溪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不代表兰絮不知道。兰絮绷着脸,俯身捡起地上那一枚奇形怪状的折纸。大安朝人不知道这折纸的名字叫什么,可她……这个在现代混迹十年的人,却知道。这是模拟交通工具——飞机,做成的纸飞机。整个大安朝……会折纸飞机的,也只有咸福宫那一位吧?兰絮眼底掠过一道杀意,对身旁的王氏夫妇两人道。“有些杂事,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去就来。”……与此同时。咸福宫内。皇贵妃韦如霜看着天空落下的纷纷扬扬的纸片,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她问身旁的婢女,“怎么样?还行吧?”婢女脸色灰白,看着纸飞机上的字迹,腿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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