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刺猬然而出去还没五分钟,他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没带钱,回来拿钱。可看他腰间却夹个脸盆,脸盆里放着两双拖鞋和一小团细铁丝,真不知道他乍这么快,难道是飞人?他把门带上后,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拿着脸盆来到厨房,一面给我,一面问:“水热了吧?”又一面揭开盖子试试水温,自问自答:“嗯,正好合适,你……。”他没有说下去,走了,因为看到我板起的脸。他也并未出去,而是在那儿忙活着,先是把弄好被子,还说把新被子给我盖,他盖旧的。说着就换过来了,随即又在弄铁丝。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只好拿手上的脸盆倒水准备洗头。就在我满头泡沫的抓着头时,放在床上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因为头上和手上都是水,不方便拿,所以没打算去接,再者觉得我又没什么重要电话,无非是爸妈打来的,等会儿打过去就行了。但死小爹非拿来,说:“是你爸妈的,这么晚了,我不好接吧?免得他们误会了,胡思乱想起来。”他腼腆的笑着。我则恶瞪他,心说:“你可真多事!你不管它不就完了,还用得着担心这些?真是无语!”但他已经拿来了,并扯过我肩上的脸帕,擦了擦我耳朵上的泡沫,同时按了通话键,放在我耳边。“玫梅啊!吃饭了吗?”我耳边立即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哦,爸!我吃过了。你跟妈呢?”我只好甩甩手,又擦了一下,自己拿着说。“都吃过了,只是以前咱们家都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吃的饭,现在就我跟你妈两个了,吃起来都没以前那么香呐。不过你别担心,这只是你刚走,过几天就会习惯的。现在我们也想通了,儿女总不会守在父母身边一辈子,那样也没多大出息的,所以只要你过得好,平安、安全,我们就放心啦!”听到爸爸说着这些,我的眼泪又出来了,于是头上滴落下来的水和我的眼泪,便在脸上汇和,一起往下掉。拿手机的那只手也时常接到一两滴水。而林业哥还站在旁边,本来可能是想等我打完了,好再帮我拿回去的。可见我这样,忙用手拍拍我,以示安慰。我则动情扑到他怀里。他也就这么抱着我,不顾我头上全是泡沫化着水滴在他身上。终于妈妈说话了,还怕我担心忙替爸爸否认着:“别听你爸瞎说,没那事儿,所以你别担心。”她还问了工作的事。我这才从他怀里起来,收起伤感的情绪,告诉他们今天的事,还说有了这个证,应该很快能找到工作的。但出乎我的意料,妈妈听到这些,却很担心。我当然是打保票似的打消着她的担心,说:“没事的,林业哥和他的朋友都说现在遍地作假,发现了也只是不聘我或辞退而已,所以你们放心,没事的。”妈妈这才显得放心,又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一番后,问:“你林业哥在你屋里吗?”“在!哦,在他屋里吧?”我差点又说漏了,还抬眼望了他一下,才发现他的手正在我满是泡沫的头上抓饶着。发现我在看他,也愣了一下,手稍稍停了停。“哦。”妈妈说。“哦,妈,我正准备洗头呢!”我说道。妈妈这才叫我挂了,可仍不忘嘱咐一通,仿佛我还是个孩子,可能我就是八十岁,在他们面前也仍旧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吧?挂上后,我将手机在身上擦了擦,因为有几水滴在上面。我拿着手机不知放哪里时,他示意放他口袋里,等我放进去后,他就把我的头按向脸盆的方向,用热水兑着冷水,又在手里试了试,才往我头上浇,并让我用毛巾捂住眼睛。“你干吗要帮我洗头?你真当我是你的私生女了?那以后我这头就包给你洗了?不过没工钱的?”我低着头说笑。“行!帮女儿洗头天经地义,哪还要什么工钱呢?”林业哥也笑着。但我觉得自己并没占到上锋,甚至还有点吃亏啦!忙要将头抬起。他连忙压着,故意生气的嚷嚷:“干什么?还没洗完呢!这么多泡沫的。”我只好乖乖的低着,让他冲洗,但嘴巴却没那么乖:“你往后找了女朋友还能这样帮我洗?那人家非吃醋不可,要运气不佳,找了个女老虎非把你生吞活剥不可,看你还怎么帮我洗?”“那我就给你找个后妈了呗。哈哈……!再说你以后找了男朋友,还能要我洗?那人家也会吃醋的,要打我这个老丈人都有可能的!呵呵……!”“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甘心被他欺负,从来都是我欺负他的,哪有他这样欺负我的道理?于是我不动声色的在脸盆里捧了一大捧水,就泼向他。他忙躲闪,还故意囔囔着:“干什么?!干什么?!还没洗完呢!要报仇,也得等洗完了报吧?!”“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以……。”林业哥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刀郎的这首歌,这是他手机的铃声。所以他忙甩干手去接,还嘱咐我说:“现在差不多干净了。”说罢,就顺手扯了条干毛巾搭在我头上。然后掏出手机,瞧了一眼后,诡异的冲我笑笑:“哟,老丈人来电话了!”随即他才对着手机严肃而亲切起来:“喂,白叔啊!”他喊着,眼睛却在偷瞄我,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得意忘形了。我这才明白可能是我爸打来的,准是担心那证的事,才特地打电话给他的。可他居然说是什么老丈人!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咬牙切齿的擦了擦头发,就面露寒光的走过去。他见我来者必是不善的,忙撒腿就向门口跑去,但嘴上仍在跟我爸解释着:“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法律责任,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弄,那不是……?”我并不管这些,只顾自己解恨的追他。终于他被我追出去了,也带上门。甚至在楼道里,借着并不太明亮的老式黄炽灯的照射下,我拉开门还看见他回头冲我坏坏的,也很是得意的笑。然而我却只能用非常咬牙切齿的表情来回击他,我甚至不能出声,因为他正在跟我爸通话。我一出声,爸爸不就知道我其实就在他身边。看来人真不能撒谎,否则是要吃哑巴亏的,不过心里却不知怎么地,却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我甚至没排斥他帮我洗头,还说什么以后这头都包给他洗了。难道自己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吗?还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犹如父母般的爱和关怀,让我信赖和安心呢?我纳闷的关上门,并反锁了,因为要去冲凉嘛。当我用毛巾搓着头发来到厨房,准备倒水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我还以为在他口袋里,他忘了拿出来了呢!打开看时,还是这小爹的。他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帘子?他就好去买什么颜色的。我心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就买什么颜色的呗。这还用来问我吗?”我决定不答理他,看完仍旧放在茶几上,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刚提着半桶热气腾腾的水走进洗手间时,就传来到了《最炫民族风》。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林业哥打来的,他见我没回信息呗,所以也不必去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呆?又要呆到什么时候?想着便脱起了衣服,真的不打算去接,虽然有些不安,因为它响了很久。洗完后,正要洗衣服时,去听到门铃响了,忙穿好衣服去开。看见我,他仍有些胆怯的望望我,说:“气消了吧?”“谁又生气了?我发现你这人也真够多疑的。”我嘴角撅了撅。“喏,现在又有点了!那这个送给你,就当我向你姑nainai赔罪吧!本想给你买束鲜花的,可觉得那花吧,几天就凋了。我看你屋里的窗台上摆了盘仙人球,所以就也买了盘,不知能否笑纳?”说着他就把一个看起来比较重的塑料袋递给我。我接过后,打开看了看,是一个菜碗大小的盘子,上面是个饭碗小大的仙人球,半匍匐着,像只小刺猬似的,只是颜色是草绿的。“喜欢吗?”“嗯!”我点点头,又说:“那放哪?!”我说着,眼睛便在屋里张望起来。“也放那防盗窗上啊!”他把手上的所有东西都放下后,指着窗台说。我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虽然心里不大满意,因为觉得那做菜时会有油烟的,但也没说什么,就要从塑料袋里端出来。他忙有些紧张的过来帮我端:“我来!我来!这全是刺,又尖又长,扎进去是会扎得很深的,以后只许远观,不许近触啊!我要不是看你房里有,让你以解思家之苦,我才不买这刺猬似的东西哪!”他说着就端到了窗台的最右侧,并认真的望了望它,感觉我来到他身后了,便忙侧身让了一下,邀功似的说:“怎么,喜欢吧?!气不光消了,反而要感谢你哥了吧?!”我听着并没其他反应,只顾看着这“绿刺猬”,觉得它比家里的那棵稍微大了一点,颜色显得更深了些,刺也更密了一些。见我这样,他自觉无趣的走了,在路上还叹道:“哎,还是不领情,看来我是罪孽深重啦!”我笑了一下,也跟他走进房间里:“你现在才知道啊?!”“可不,怎么,你就早知道了,那一定是深受其害吧?!来,我再来害你一下!”他说着就要把我按坐下。我却不知何故,于是仍疑惑着站着。当然我绝对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来,虽然他嘴上说害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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