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抬眼看他。看到俞嬴眼中的惊恐,黑衣世家子哂笑一下:“你放心,我不杀女人。等我杀了令翊,就把你放回去。”黑衣世家子吩咐守着俞嬴的那个侍从“看好她”,便转身走了出去。俞嬴看一眼他的背影,他不知道是田唐的幼子还是孙子,眉眼面容上是有那么两分相似。诸侯馆燕使者宅。犀、鹰等一身血污,长跪于令翊身前:“未能保护好先生,我等万死难辞其咎。请将军按军法处置。”令翊迥异他平时的样子,Yin沉着脸,沉静地道:“处置且寄下,等救回先生再说。”说着让人去唤侍从们来。“可我们不知道那马车去了哪里。若是在燕国,我们能搜城,可在这里,偌大的临淄……”犀一脸的焦虑和不知所措。“劫持先生的除了昨日与我对战过的黑袍人,还有没有旁的世家子出现?”令翊问。“并未看到旁人。” 犀和鹰道。令翊点头,点了看起来尚可支撑的鹰和另十余侍从跟着自己,命令犀和一向机灵的皓带着其余诸人守在宅内,看护好公孙启。公孙启开门奔进来:“将军,出什么事了?先生呢?”令翊正色对他道:“有人劫持了先生,我去救她。公孙要带着犀等看好家。”公孙启面色大变,却强绷着:“好!将军放心。”令翊正要出去,一个侍从跑进来:“将军,有人射到院子里一卷帛书。”令翊展开帛书,昏时,管仲点将台土坡……“去外面看看,可有可疑人等。”令翊吩咐。很快侍从们回来:“未见可疑人等。”令翊带着几个人稍作装扮,骑马出门而去。齐侯宫门外田向从齐侯宫中出来,迎面看到派去盯住燕使者宅的人。田向面色一变。侍从脸上带着焦急:“家主,燕国太子太傅出事了。”临淄城北荒僻宅院中太阳渐渐西斜。之前领命去给令翊送信的已经回来一会儿了,领命去调集弓弩甲士的此时也回来禀报:“奴来时,甲士已经从家中出发了。”黑衣世家子田克点头。侍从端上哺食来,放在田克面前的案上。田克摆手,对侍从们道:“你们也去用些饭食吧。”
侍从们退下。另一间大屋。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侍从端着一份哺食走进屋子:“稚,你的哺食,赶紧吃。”叫稚的侍从接过饭食。送饭的看一眼俞嬴,转身走了。稚在俞嬴不远处自吃起来。俞嬴干哑着嗓子,声音虚弱地笑求:“麻烦给我一口水喝。”侍从犹豫了一下,到底端着碗,走到俞嬴身边,弯腰饮她两口水。俞嬴喝了水咳嗽不止,其状甚是痛苦。侍从皱眉,放下碗,凑近她查看。俞嬴抬手,手指间一点冷光划过侍从的脖颈,鲜血喷出来。侍从瞪着眼,无声地倒了下去。俞嬴手中是一个箭镞,之前鹰射中黑衣世家子那一箭的箭镞——之前她在车里又是呕吐又是涕泪横流地挪动时,将黑衣世家子随手弃掷在车内的箭压在身下,又暗暗将箭镞折下,塞在了袖子中。这个镞不大,却很锋利,俞嬴用它挫开手上的绳子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这时候才发难。俞嬴给自己解开脚上的绳子,取了被杀侍从身上的剑和弓箭,悄悄来到后窗,往外张望——希望院子里侍从都去吃哺食了,没在外面走动。想不到却正跟窗外一人看了个对眼。俞嬴剑还没有刺出,对方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跟我走!”窗外人轻声道。看一眼他身上的短褐,俞嬴当机立断,翻窗出去,这时才发现,墙边还有另一个穿短褐的。俞嬴跟他们一起往门外跑。还未到大门,便听到身后呼喊:“跑了!快追!”守在大门口的人也来拦截——穿短褐的这两位义士定是翻墙而入,进来的时候未曾惊动他们。两位义士剑式一点也不花哨,却有一剑算一剑,剑剑伤人,将几个守门的砍退,拉着俞嬴接着往门外跑。身后田克带着一帮侍从眼看便要追至。大门被撞开,冲进十余个人来。俞嬴松一口气,是自己人。令翊先看一眼俞嬴——她脸上有血!看令翊神色,俞嬴便知道他想什么:“我没受伤,别人的血。”令翊神色缓和下来,又看她一眼,对两个褐衣人道一声“多谢”,便带人冲进院子,对黑衣世家子田克道:“既然找死,便让你早些托生!”短褐义士带着俞嬴退到门外,俞嬴看到了那位酒舍中的老者。俞嬴行礼:“多谢老先生搭救。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杨奉。”老者微笑道。俞嬴忙再次郑重行礼:“原来是墨家孟敬先生,俞嬴拜见先生。”老者打量俞嬴:“在酒舍中听君之言,觉得很像我道中人,故而来救。”还不待俞嬴说什么,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俞嬴和杨奉都扭头。那马上为首的是齐国相邦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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